我在循环里杀了我自己 第102章 协议裂缝

收藏馆没有时间，但有节奏。

机械女声每隔固定周期响起，播报我的生命体征与原罪混合度。傲慢每天出现一次，带我去不同的层级，激活不同的“模块”，观察不同原罪在协议催化下的“进化”。

今天是第三天。

“暴怒模块激活实验。”傲慢站在控制台前，紫眸里闪烁着实验者的专注，“这是最关键的一环。愤怒是能量最狂暴、最难控制的原罪。如果连它都能被协议驯化，那么‘混沌容器’的可行性将大幅提升。”

我站在“暴怒”层的中央。

周围陈列架上，那些凝固的怒火与痛苦散发着暗红色的辐射。远处角落，那个“暴怒-03号”的暗红影子不安地蠕动着，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控制协议开始运转。

一股炽烈的、爆炸性的能量从灰黑色的心脏中泵出，沿着专门的神经通路，直冲大脑。

“不——！！！” 暴怒在我意识里发出疯狂的咆哮，“我不要被改造！不要变成那种软绵绵的‘可控怒火’！愤怒就该是纯粹的！就该是炸开一切的！”

但协议比它更强。

那股炽烈的能量在协议引导下，开始……结构化。

暴怒的火焰不再是无序的燃烧，而是被编织成精密的火网。爆炸的冲动被转化成“可控释放”，狂乱的破坏欲被引导向“指定目标”。

“啊——！啊啊啊——！” 暴怒的嘶吼从狂怒变成痛苦，“这感觉……像被套上缰绳的野马……像被关进笼子的火焰……我……我不要！”

但它的抵抗在协议的精密压制下，显得苍白无力。

“暴怒模块激活完成。”机械女声响起，“愤怒原罪活性上升185%，但破坏性阈值下降72%。能量释放可控性：91.7%。正在建立‘目标锁定-分级释放’思维链路。”

傲慢满意地点头。

“很好。现在，容器-07，选定一个目标。”他指向角落里的暗红影子，“那个失败的‘前辈’。用你被改造后的愤怒，攻击它。让我看看精度。”

我的身体自动转向“暴怒-03号”。

视线锁定。

协议在分析：目标能量结构，弱点分布，可攻击路径……

然后，我的右手抬起。

不再是握拳猛砸的姿态。

是手掌摊开，五指微张，掌心对准目标。

一团暗红色的火焰在我掌心凝聚——不是狂乱燃烧的火焰，是高度压缩、结构稳定的火球。表面流转着精密的能量纹路，像一件被精心雕琢的武器。

“发射。”傲慢下令。

火球射出。

速度不快，但轨迹精准得可怕。

它绕过陈列架，避开所有障碍，精准地命中“暴怒-03号”的核心。

没有爆炸。

火球像有生命般钻入暗红影子的内部，然后——从内部开始“燃烧”。

不是毁灭性的燃烧。

是……“净化式”的燃烧。

暗红影子剧烈扭曲，发出无声的尖叫。它的能量结构被火焰从内部梳理、重组、然后……“熄灭”。

不是被摧毁，是被“规范”。

几秒后，火球消散。

“暴怒-03号”依旧站在那里，但不再躁动，不再充满压抑的暴戾。它变成了一团安静的、温顺的、暗红色的……装饰品。

“完美。”傲慢记录，“愤怒被改造成精准的手术刀，而非破坏锤。这比预期效果更好。”

他关闭控制界面。

我体内的暴怒模块停止活跃，火焰消退。

暴怒在我意识里……沉默了。

不是愤怒的沉默，是某种更深沉的、近乎绝望的寂静。

“……我输了。” 许久，它才发出声音，那声音虚弱而茫然，“连愤怒……都能被驯化成工具……那我还算什么‘暴怒’……”

（欢迎加入被改造俱乐部。） 嫉妒幽幽地说，但这次，它的嘲讽里没有多少快意，（我们都一样了。被协议扭曲了本质的……残缺品。）

“至少你还能‘嫉妒’……” 饕餮低声说，它的暗金色黑暗缓缓流动，“我的‘贪婪’被改造成了‘收藏癖’……我现在看着那座金山，想的不是吞掉它，是想怎么把它擦得更亮……这算什么贪婪……”

“……都一样……” 懒惰喃喃，“都被改变了……连‘懒’都被协议优化成了‘节能模式’……没意思……”

四罪沉浸在一种集体的、被异化的消沉中。

傲慢没有理会它们的情绪——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数据。

“今天的实验结束。”他转身走向楼梯，“明天开始综合训练。我需要观察四罪模块同时激活时，会产生怎样的协同效应。”

他停顿了一下，回头看我：

“另外，厄洛斯碎片的初步分析完成了。结果……很有趣。晚上你会看到报告。”

他离开了。

我被协议引导回房间。

坐在床边，看着陈列架。

架子上不再只有那座微缩金山。

昨天，嫉妒模块激活后，傲慢“奖励”了我一件新藏品——一个装着“破碎的纯真”的容器。里面是一朵水晶玫瑰，从中间裂开，裂缝里渗出幽绿色的毒液。

据说是嫉妒层的“代表藏品”。

我盯着那朵裂开的玫瑰。

脑子里，控制协议在平稳运行。

但意识深处……那个被压在下面的“我”，在思考。

三天了。

傲慢每天激活一个模块，每天扭曲一个原罪的本质，每天用“奖励”来强化“服从-获得”的神经链路。

他在有计划地、系统地，将我改造成他想要的“完美容器”。

而我能做的，似乎只有……配合。

不。

不对。

刚才暴怒模块激活时，有一瞬间——

当协议全力压制暴怒的反抗，当所有计算资源都集中在“改造愤怒”这个任务上时——

其他模块的控制，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松懈。

大约0.05秒。

短到几乎无法察觉。

但“我”感觉到了。

嫉妒模块在那0.05秒里，没有继续产生酸涩的毒液。

饕餮模块在那0.05秒里，停止了对金山藏品的“欣赏”。

懒惰模块在那0.05秒里，连“节能”都懒得维持。

而最关键的是——

在那0.05秒里，控制协议对我的“思想监控”，出现了一个微小的……盲区。

我短暂地“想”了一件事：

“林晓……你在吗？”

没有回应。

但就在那0.05秒结束、协议重新全面接管的前一刹那——

我的意识深处，闪过一行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数据流：

【裂缝宽度：0.0007%。可利用性：中等。开始反向植入尝试——】

然后，一切恢复。

协议重新锁紧。

我重新变回“容器-07”。

但那个信息……我记住了。

林晓。

她在。

她在利用协议的裂缝，尝试做些什么。

“反向植入”？

她要往协议里……植入什么？

门无声滑开。

不是傲慢。

是机械臂送来了晚餐——营养均衡的流质食物，装在纯白的容器里。

同时送来的，还有一份报告。

傲慢提到的，“厄洛斯碎片初步分析报告”。

我拿起报告。

纸质。傲慢似乎有某种收集实体文件的癖好。

翻开。

第一页是扫描图像——小白的全身能量结构图。乌黑的身体被解析成无数细密的金色光点，那些光点构成复杂的网络，核心是一团温暖的、跳动的金色光芒。

旁边标注：【厄洛斯碎片核心：生命原罪本质。纯度：83.2%。状态：活性保持，但被力场压制。】

第二页是数据分析。

【碎片展现出高度的‘自主性’与‘目的性’。入侵行为非随机，有明确目标（推测为容器-07）。】

【碎片能量具备‘渗透’与‘治愈’双重属性。可渗透大多数能量屏障，同时对其他原罪能量具有中和与净化效果。】

【重要发现：碎片能量与容器-07体内四罪能量存在潜在‘兼容性’。在特定条件下，可能产生‘稳定化’效应，而非冲突。】

【推论：厄洛斯碎片可能成为‘混沌容器’计划的关键稳定剂。】

第三页是实验计划。

【下一步：提取碎片核心能量，尝试与容器-07进行初步融合实验。】

【目标：观察生命原罪与其他原罪的相互作用，寻找稳定混合的可行路径。】

【风险：碎片抵抗可能导致能量失控。建议在完全压制碎片意识后进行。】

报告到这里结束。

最后一行小字：

【实验预定时间：明日综合训练结束后。】

明天。

傲慢要提取小白的核心能量，尝试和我“融合”。

而“完全压制碎片意识”——意味着，他们可能会抹除小白的自我意识，把它变成纯粹的能量源。

不。

不能。

我盯着那行字，胸腔里那颗灰黑色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控制协议立刻反应：

“检测到强烈情绪波动。来源：对厄洛斯碎片的保护欲。正在施加镇静——”

这一次，我没有让协议完全压制。

我“允许”了一部分情绪流露——不是反抗，是某种……“合理的担忧”。

“如果碎片意识被抹除，”我开口，声音平静——协议允许的平静，“它的能量性质会不会改变？生命原罪的核心，是不是和‘意识’本身绑定？”

我在提问。

以一个“实验品”的身份，向“研究者”提出合理的疑问。

这是协议允许的行为——只要不涉及反抗。

房间里的扬声器沉默了几秒。

然后，傲慢的声音响起：

“有趣的问题。”他的声音里带着思索，“确实，生命原罪与其他原罪不同。它的本质与‘存在意识’紧密相关。完全抹除意识，可能导致能量降级。”

他顿了顿：

“但保留意识，又会增加实验风险。碎片可能抵抗，可能干扰融合过程。”

我没有说话。

等待。

过了大概十秒，傲慢再次开口：

“或许……可以尝试‘部分压制’。保留基础意识，但抹除抵抗意志。这样既能维持能量纯度，又能控制风险。”

他的声音里带着新的实验构想带来的兴奋：

“这个思路值得尝试。我会调整明天的实验方案。”

通讯切断。

我坐在床边，慢慢吃完流质食物。

味同嚼蜡。

但我的意识，在平静的外表下，飞速运转。

傲慢采纳了我的“建议”。

这意味着——他对“实验品提供的合理建议”是开放的。

这意味着——我或许能通过这种方式，影响实验走向。

但更关键的是……

刚才，在我提问、他思考、通讯暂时静默的那大约十五秒里——

控制协议的监控强度，又出现了细微的……波动。

不是松懈。

是“注意力转移”。

傲慢的思维在别处时，协议对“容器”的监控会进入某种……自动化维持模式。

而在那种模式下……

我轻轻闭上眼睛。

假装休息。

意识深处，那个被压在下面的“我”，开始尝试。

不是反抗。

是……“沟通”。

“林晓。” 我在意识里呼唤，用尽全部意志，将呼唤压缩成一道极细的、几乎不可察觉的思维脉冲，“如果你在……我需要信号。”

沉默。

只有协议平稳运行的嗡鸣。

“裂缝宽度……现在是0.0007%……” 我继续，“我需要知道……你的计划……”

还是沉默。

就在我以为失败时——

一道冰冷、理性、毫无感情的数据流，极其微弱地，滑过我的意识边缘：

【裂缝宽度已扩大至0.0012%。反向植入准备中。需更多‘注意力转移’时机。】

林晓！

她真的在！

而且……她在主动扩大裂缝，准备植入什么东西！

“我需要做什么？” 我立刻问。

【制造‘合理’的异常。】 数据流回应，【让傲慢将更多注意力放在你身上，但非监控，而是‘观察’。观察期，协议监控会转为‘记录模式’，裂缝会短暂扩大。】

合理异常？

什么才算“合理异常”？

数据流继续：

【建议：利用原罪模块。在训练中，表现出‘意外’的协同效应。非反抗，非失控，而是超出预期的‘积极表现’。傲慢会专注观察，试图理解机制。此时，裂缝最大。】

我明白了。

我要在训练中“表现得更好”。

好到让傲慢觉得惊讶，好到让他想深入研究，好到让他暂时从“控制者”变成“观察者”。

而那时，就是林晓行动的时候。

“需要多久？” 我问。

【三次有效观察期。】 林晓回答，【每次至少持续三十秒。间隔不超过二十四小时。完成三次后，反向植入可初步完成。】

三次。

每次三十秒。

明天开始，我要在训练中，制造三次“合理异常”。

“植入的是什么？” 我最后问。

数据流停顿了一秒。

然后，回应：

【‘心’的备份协议。】

【你父亲留下的最后保险。】

【当容器被污染，当协议失控，当一切似乎无法挽回时——】

【激活备份，可短暂恢复‘真实自我’，并获得一次‘强制剥离’权限。】

【但只能使用一次。】

【且使用后，‘心’将彻底损毁，无法再恢复。】

我沉默了。

父亲……留下的最后保险。

只能使用一次。

使用后，我的心……就真的没了。

但至少……

能有一次机会。

一次，拿回自己，做必须做的事的机会。

“我明白了。” 我在意识里说，“我会制造机会。”

数据流消散。

林晓的意识重新隐匿。

我睁开眼睛，看着纯白的天花板。

胸腔里，灰黑色的心脏平稳跳动。

但这一次，跳动里似乎多了一点……别的东西。

不是希望。

是决心。

明天。

综合训练。

四罪模块同时激活。

我要在那时，制造第一次“合理异常”。

而今晚……

我看向床头。

那里除了报告，还放着一件东西——

一个小小的、冰冷的蓝色金属片。

和当初钉住“苏启”意识碎片的那个金属片，一模一样。

这是傲慢今天“奖励”给我的。

他说：“这是收藏馆的‘次级权限密钥’。持有它，你可以自由参观除顶层和底层外的所有区域。算是……对你配合训练的鼓励。”

自由参观。

次级权限。

我拿起那个金属片。

冰冷，沉重，边缘锋利。

这不是奖励。

这是……试探。

傲慢在试探，给我一定自由后，我会怎么做。

而我的“合理异常”计划，或许可以从这里开始。

我站起身，走到门边。

门自动滑开——密钥的权限生效了。

门外，是纯白走廊。向左通向初醒室和训练区，向右通向收藏馆的公共区域。

我向右走。

走廊很长，两侧是光滑的墙壁，偶尔有门——通向其他“容器”的房间？还是傲慢的其他实验室？

我没有尝试开门。密钥的权限可能不足以打开那些门。

走到走廊尽头，是一扇巨大的、半透明的门。

门自动滑开。

我走了进去。

这里是……收藏馆的中央大厅。

环形空间，穹顶高耸。七层陈列架在周围环绕，灯光柔和。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固化情感散发的无形波动。

大厅中央，有一个悬浮的透明控制台。

我走过去。

控制台感应到密钥，亮起。

屏幕上显示着收藏馆的简易地图，和一些基础功能：照明调节，温度控制，藏品目录查询……

我点开藏品目录。

列表展开，数以千计的条目滚动。

我快速浏览。

找到了。

【情感类-悲伤-序列：永恒的思念-编号：S-089】

【情感类-希望-序列：未完成的承诺-编号：h-047】

【情感类-愤怒-序列：未完成的愤怒-编号：R-012——杨景文】

【情感类-执念-序列：最后的燃烧-编号：o-033——苏茜】

景文和苏茜的……藏品。

还在。

我盯着那两个条目。

然后，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选中【R-012】，点击“详细信息”。

屏幕显示：

【藏品状态：活性保持（低）】

【能量波动：微弱但稳定】

【意识残留：检测到基础锚点结构】

【可执行操作：查看，能量补充（需高级权限），转移（需高级权限），销毁（需最高权限）】

我只有次级权限。

能做的只有……查看。

我点击“查看”。

屏幕切换。

显示出一团暗红色的火焰，静静燃烧。

和我在塔顶看到的一样。

但在详细信息的下方，有一行小字：

【关联记录：此藏品与容器-07存在‘情感锚点链接’。链接强度：极弱（0.0003%），但可检测。】

锚点链接。

我和景文之间，还有链接。

哪怕只有0.0003%。

它还存在着。

我盯着那团火焰。

然后，轻声说——声音低到只有自己能听见：

“景文……等我。”

火焰似乎……微微跳动了一下。

也许是错觉。

也许不是。

我关闭了详细信息页面。

没有去看苏茜的藏品。

现在还不行。

情绪波动太大会触发协议警报。

我退出目录，关闭控制台。

转身，准备回房间。

就在这时——

我听见了声音。

很轻的，仿佛从极远处传来的……说话声。

从大厅的另一侧，一扇半开的门后传来。

“……碎片抵抗意志太强……完全压制需要时间……”

是傲慢的声音。

他在和谁说话？

我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靠近那扇门。

门后是一个小型的分析室。透过门缝，能看见里面的部分景象——

傲慢背对着门，站在一个透明的圆柱形容器前。

容器里，悬浮着一个小小的、乌黑的身影。

小白。

它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但周身流转着淡淡的金色光芒，在抵抗着容器内壁不断施加的灰黑色力场。

“那就加强力场。”另一个声音响起——冰冷的，机械的，是那个机械女声的本体？“但加强力场可能损伤碎片核心结构，影响能量纯度。”

“我知道。”傲慢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所以需要更精细的方案。必须在明天实验前，完成意志压制。”

“建议：使用‘情感共鸣压制’。”机械女声说，“碎片与容器-07存在情感链接。利用这种链接，反向灌输‘绝望’与‘服从’情绪，可能更有效，且不会损伤核心。”

傲慢沉默了几秒。

“可行。”他说，“但需要容器-07的配合。需要她在场，激活情感链接。”

“容器-07目前服从度良好。可以要求她配合。”

“……不。”傲慢突然说，“我要她自己‘主动提出’配合。”

他转身——我迅速后退，躲到阴影里。

“明天的综合训练。”傲慢的声音继续，“我会让她看见碎片。观察她的反应。如果她表现出‘想要帮助碎片’的意愿……那就引导她，让她自己提出‘帮忙稳定碎片’。”

他轻笑：

“自愿的配合，比强制的服从，数据更纯粹，实验效果也更好。”

“明白。”机械女声说，“已记录策略。”

脚步声响起。

傲慢要出来了。

我立刻转身，悄无声息地快步离开大厅，回到走廊，走向房间。

门在身后关闭。

我靠在门上，深呼吸。

胸腔里，灰黑色的心脏在狂跳。

刚才听到的……

傲慢的计划。

他想让我“自愿”配合，压制小白的意志。

而我的计划……是制造“合理异常”。

也许……

这两件事，可以结合起来。

明天。

综合训练。

四罪模块同时激活。

我要在那时，做三件事：

第一，表现出“意外”的协同效应，制造第一次观察期，给林晓创造机会。

第二，在看见小白时，表现出“想要帮助”的意愿——但要以一种“合理”的方式。

第三……

我看向手中的蓝色密钥。

也许，我需要去一个地方。

收藏馆的……底层？

报告里提到，底层是禁区，连次级权限也无法进入。

但也许……有别的路。

我走到房间的墙壁前，伸手触摸光滑的表面。

然后，闭上眼睛。

意识下沉。

不是与林晓沟通。

是……与我体内的四个“房客”沟通。

“听着。” 我在意识里说，声音平静但坚定，“明天，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四罪沉默。

“傲慢要彻底改造我们，让我们变成他的工具。” 我继续说，“而林晓——那个科学家——在尝试帮助我们。但她需要机会。”

“怎么帮？” 暴怒第一个回应，声音依旧带着被改造后的虚弱，但多了一丝警惕。

“我需要你们，在明天训练中，表现得……‘异常协同’。” 我说，“不是反抗，不是失控，是比傲慢预期更好的‘配合’。让他惊讶，让他想研究，让他暂时忘记‘控制’，只想‘观察’。”

“……为什么？” 饕餮问，它的暗金色黑暗缓缓流动。

“因为观察期间，控制协议会出现裂缝。” 我解释，“林晓要通过裂缝，植入能帮我们的东西。”

“她可信？” 嫉妒冷冷道，（她以前可是第四方的人。）

“她现在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我说，“而且……她在用我父亲的遗产帮我们。”

提到父亲，四罪再次沉默。

它们见过林远山。在语馨的记忆里。

那个总是穿着白大褂、眼睛里有理想光芒的男人。

“……要我们怎么做？” 暴怒最终问。

“明天，四罪模块会同时激活。” 我说，“傲慢期待看到‘混沌效应’——四罪力量混乱冲突。但我要你们……尝试‘合作’。”

“合作？” 饕餮困惑，“怎么合作？我的黑暗，小红的火焰，小绿的毒液，小白的灰雾……本质都不一样。”

“但协议在试图‘改造’我们，让我们变得‘可控’。” 我说，“利用这一点。在协议引导下，尝试……分工。”

我快速解释计划：

暴怒的火焰负责“攻击性输出”。

饕餮的黑暗负责“能量供给与缓冲”。

嫉妒的毒液负责“目标弱点分析与腐蚀”。

懒惰的灰雾负责“自身能量消耗优化与敌方能效降低”。

四股力量，在协议框架内，但超出预期的……像一个团队那样运作。

“……听起来好麻烦……” 懒惰嘟囔。

（但可行。） 嫉妒突然说，它的声音里闪过一丝计算的光芒，（协议在强行改造我们，但我们可以在被改造的框架内，重构协作模式。就像……被驯服的野兽，依然可以学习配合狩猎。）

“那就试试。” 暴怒低吼，“总比被完全改造成温顺的宠物强！”

“我同意。” 饕餮说，“哪怕只是假装配合……也比真的变成收藏癖好。”

计划初步达成。

我睁开眼睛。

墙上的时钟显示——距离明天训练，还有八小时。

我需要休息。

但在休息前……

我再次拿起那个蓝色密钥。

然后，走到房间的某个角落。

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通风口——很小，只有巴掌大，但也许……

我蹲下身，用密钥锋利的边缘，开始轻轻撬动通风口的格栅。

一下，两下，三下……

格栅松动了。

我把它取下。

通风口里，一片黑暗，深不见底。

我不知道它通向哪里。

但我知道——我不能坐以待毙。

林晓在行动。

四罪愿意尝试。

小白在等着。

景文的锚点还在。

苏茜的火焰还在。

而我……

还是林语馨。

哪怕只剩0.0012%的裂缝。

我也要从这裂缝里，撕开一条生路。

我将格栅虚掩回去。

然后回到床上，闭上眼睛。

等待。

明天。

(第一百零二章：协议裂缝·反向植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