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那场如同闹剧般的 “补刀” 被萧辰以雷霆之势粉碎,幕后主使虽未明正典刑(皇帝似乎有意将此事控制在较小范围,避免皇家丑闻再生枝节),但其残余势力也遭到了彻底清洗,再也无法兴风作浪。京城似乎终于恢复了表面的平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即将离京就藩的云郡王萧辰身上,有期待,有同情,亦有冷眼旁观的恶意。
芷兰轩内,一反往日的冷清萧瑟,变得忙碌而有序。内务府送来的郡王仪仗 —— 鎏金铜斧、朱漆幡旗、锦绣伞盖依次陈列院中;文书印信、部分钱粮用度陆续入库;林忠带着几个临时拨派来的小太监,正弓着腰清点造册,指尖翻飞间,老脸上带着即将脱离樊笼的期盼,却也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时不时抬头望向主殿方向。
“殿下,这是内务府刚送来的赏赐清单,黄金百两、蜀锦十匹、东海明珠一斛均已入库封存,账目清晰可查。” 林忠将一叠墨迹未干的文书恭敬地呈给萧辰,“按郡王就藩规制,还领取了三个月的俸禄钱粮,以及配套的车马三十辆、帐篷二十顶、炊具百套,也都登记在册,只待临行前清点交割。”
萧辰坐在案后,并未去看那些象征荣华富贵的清单,目光始终落在另一份刚刚由兵部和宗人府协同送来的文书上 —— 那是关于六百死囚护卫的初步名录与物资配给清单。他看得极其仔细,指尖逐行划过那些陌生的名字和冰冷的数字,眉头微蹙,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要穿透纸页,看清字里行间隐藏的重重陷阱。
“林伯,” 萧辰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让忙碌的林忠立刻停下手中活计,趋步上前,躬身待命。
“老奴在。”
“你觉得,太子与三皇子接连出手受阻后,他们会就此罢休吗?” 萧辰抬起头,深邃的眼眸中不见半分波澜,只有冷静的探究。
林忠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压低声音,语气凝重:“老奴以为,绝不会。尤其是太子殿下,您此番离京,虽看似退让,实则锋芒已露,已然成为他眼中的潜在大患。明面上的阻拦行不通,暗地里的手脚,恐怕只会更多、更阴毒。”
萧辰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没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不会让我们顺顺利利到达云州,更不会让我们在云州安稳立足。这些看似‘合规’的安排背后,未必没有藏着要命的文章。”
他拿起那份死囚护卫的物资清单,轻轻抖了抖,纸张发出细微的声响,如同即将撕开的阴谋伪装。他示意林忠靠近,然后指着清单上的几处关键位置,开始冷静地列出他的疑点:
“疑点一,人员构成与情报缺失。” 萧辰的手指点在死囚名录上,指尖划过 “萧虎,三十岁,并州人,抢劫罪,判斩监候”“李蛮,二十五岁,幽州人,杀人罪,判绞监候” 等条目,“名录上只有姓名、年龄、籍贯和所判主要罪行,太过简略。这些人的具体背景 —— 是江洋大盗还是乡野悍徒?性格是桀骜不驯还是见风使舵?有无特殊技能,比如拳脚、马术、甚至识文断字?在牢中的表现是安分守己还是拉帮结派?是否有同伙在外,或是容易被人煽动?这些关键信息,兵部和宗人府一概未提,只按旨意拨人,摆明了是信息封锁。”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这意味着,我们对这六百人的了解,仅停留在最表层。一旦上路,其中若混有被太子或三皇子特意安排进来的死士、或是极易被收买利用的墙头草,中途发难,后果不堪设想。”
林忠闻言,脸色瞬间凝重起来:“殿下所言极是!是老奴疏忽了,只核对了人数与规制,未曾深究其底细。这六百人本就是死囚,心性难测,再混入别有用心之人……”
“不怪你,这是对方有意为之的疏漏。” 萧辰摆摆手,继续道,“疑点二,武器装备配给。”
他的手指移到物资栏,语气带着明显的讥讽:“按制,郡王护卫可配腰刀六百柄、长矛三百杆、弓弩若干,皮甲每人一副。但你看这清单 —— 腰刀、长矛数量勉强够数,却注明是‘库存旧器’,刃口锈蚀、木杆开裂者恐不在少数;弓弩仅配五十具,箭矢每人只有十支,这点远程火力,连自保都难;皮甲更是只有两百副,且是‘多年库存旧甲’,甲片锈蚀、系带断裂,与废铁无异。”
“云州地处边陲,匪患不绝,北狄骑兵时常越境劫掠,这点装备,莫说应对大规模冲突,就是遭遇小股悍匪,也足以让我们损失惨重。” 萧辰冷笑,“这究竟是朝廷规制本就苛刻,还是有人刻意在装备上做手脚,削弱我们的战斗力?我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林忠倒吸一口凉气,指尖微微颤抖:“这…… 若是规制如此,倒也罢了。可若是有人故意克扣、以次充好……”
“即便是规制,也绝非这般不合理。” 萧辰打断他,“可见朝廷对藩王,尤其是我这等无根无基、刚露锋芒的藩王,防范之心何其重。而这,正好给了有心人可乘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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