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万籁俱寂,云州城沉入最深沉的睡眠。唯有州府衙门和后衙几处宅院,还亮着零星灯火,像蛰伏巨兽不安的眼睛。
李贽毫无睡意。他枯坐在书房暗处,手指神经质地敲击着太师椅的扶手。派往峡谷的精锐尚无消息传回,市井流言却愈演愈烈,甚至开始影射他早年一些更为隐秘、沾满血腥的发家史。那种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的窒息感,越来越强烈。
“枭!” 他沙哑地唤道。
书房门无声滑开,枭如同融入阴影的一部分,静立等待命令。
“城内…… 今夜可还平静?” 李贽问,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一丝紧绷。
“表面平静。” 枭答道,但语气罕见地有了一丝迟疑,“不过…… 影卫三号据点(城西骡马市后巷)一个时辰前例行回报后,至今未有后续消息。按例,两刻一报。”
李贽敲击的手指蓦然停住,心头猛地一跳。影卫的纪律严苛如铁,绝无可能出现这种疏漏!除非……
“立刻派人去查!不,你亲自带人去看!” 李贽霍然起身,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是!” 枭也意识到不妙,身影一晃便消失在门外。
李贽在书房中焦躁地踱步,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他走到窗边,猛地推开窗户,夜风灌入,带着初秋的凉意和…… 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烟味?
他悚然一惊,极目远眺。城西方向,夜空似乎比别处更暗沉一些?是错觉,还是……
与此同时,城西骡马市后巷,那座看似普通、实为影卫三号据点的二层小楼,此刻门户洞开,死寂一片。
楼内,五名影卫以各种扭曲的姿势倒毙在地,颈间或心口皆有细窄致命的伤口,血迹尚未完全凝固。他们脸上残留着惊愕,显然在死亡降临前,甚至未能发出像样的警报。现场没有任何激烈打斗的痕迹,只有精准到令人胆寒的无声杀戮。
楚瑶蹲在一具尸体旁,用匕首挑开其衣领,确认咽喉处的伤口 —— 薄而深,是由一种特制的、带有放血槽的三棱刺造成的,正是萧辰设计、王府铁匠秘密打制的近战利器。她身后,十名龙牙军精锐如同雕像般肃立,人人黑衣蒙面,眼神冷冽如刀,手中兵器在微弱月光下泛着幽光,身上却无半点血迹。
“检查完毕,无活口,无遗漏。” 一名队员低声道。
楚瑶站起身,目光扫过这座经营多年的影卫巢穴。她抬手做了几个手势,队员们立刻散开,两人警戒门外,其余人迅速而无声地开始搜查。他们不碰金银细软,只寻找信件、令牌、密码本、人员名单、以及与李贽及其他据点联络的渠道标识。
很快,几份用密语书写的往来指令、一枚刻有特殊编号的铜制调兵符、一本记录着部分线人代号的薄册被找出,封入油布袋。一名擅长机关破解的队员,甚至从暗格中启出了一小箱尚未送出的密报原件。
“撤。” 楚瑶低声下令,声音透过面罩传出,带着金属般的冷硬。
十一道黑影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小巷的黑暗,消失不见。只留下洞开的门户和满室血腥,如同一个无声的嘲讽,宣示着某个恐怖存在的降临。
几乎在同一时间,城南 “丰裕仓”—— 李贽暗中控制、用于囤积部分走私货物和贪墨所得的私仓,也迎来了不速之客。
这里的防卫比影卫据点外松内紧,明面上是一家普通货栈,实则内外有超过二十名护院武师和数名影卫坐镇。然而,在真正的特种作战面前,这种防卫形同虚设。
夜枭亲自带队,同样十名龙牙军精锐。他们没有强攻,而是利用夜色和货栈外围堆积的货物阴影,如同水银泻地般渗透。
涂抹了强效麻药的吹箭首先放倒了高处的岗哨。随后,一组人从侧墙翻入,另一组人利用钩索从仓库屋顶气窗潜入。他们两人一组,配合默契,一人吸引注意或制造声响,另一人从死角发动致命突袭。特制的强弩在近距离内穿透力惊人,淬毒的弩箭见血封喉。近身搏杀更是狠辣高效,招招直奔要害,绝不给对方呼喊或示警的机会。
不到一刻钟,货栈内所有护院和影卫悉数毙命。夜枭目标明确,直奔后账房,用从影卫据点搜出的钥匙(或直接暴力拆解)打开铁柜,取出里面几本至关重要的账册 —— 记录着李贽与部分商户、乃至北边某些势力走私往来的真实账目,以及部分贿赂京官的记录。
“搬走甲字库第三到第五排所有箱笼,那是准备运往北边的精铁和盐。” 夜枭快速下令,“其余货品,淋上火油!”
队员们动作迅捷,如同精密的机器。很快,几辆早已隐藏在附近巷弄、套着麻袋的板车被推来,沉重的箱笼被快速搬运上车。与此同时,刺鼻的火油气味在仓库中弥漫开来。
“撤!”
当最后一组队员撤出货栈,一支燃烧的火箭精准地射入了淋满火油的货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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