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有道 “暴毙” 后的第七日,云州城表面的涟漪渐息,水面下的暗流却愈发汹涌。
李贽以铁腕与谎言强压局面,却付出了撕裂多年内部平衡的代价。孙有道这根最狡猾的谋士臂膀被他亲手斩断,王猛这根悍将之刺虽未拔除,却也因降职和猜忌生了锈迹,离心离德。更关键的是,那始终萦绕不散的 “幕后黑手” 疑云,让他将几乎全部警惕,都压向了城东那座看似破败的王府。
州府衙门的监控网,已对王府形成近乎窒息的合围。明哨暗桩日夜轮替,记录着出入王府的每一个人、每一辆车、每一件物什。甚至连王府每日倾倒的垃圾,都会被专门人手翻检、分析。
李贽要的,是铁证。是能将那位七皇子彻底钉死、永世不得翻身的铁证。
他坚信,只要萧辰真是幕后之人,在这密不透风的监控下,迟早会露出马脚。
王府书房内,烛火如豆,光线被刻意调暗。窗户蒙着厚布帘,只留一道细缝通风。空气里弥漫着墨香、旧纸气息,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紧绷。
萧辰、楚瑶、沈凝华、夜枭、老鲁、阿云,王府核心六人围坐于简陋木桌旁。桌上没有地图文件,只有几杯早已凉透的茶水。
“李贽的网,收得更紧了。” 夜枭声音压得极低,近乎耳语,“正门、侧门、后墙,所有视线可及之处皆有暗哨。我们的人外出,至少两拨尾巴紧随。采买物资进出,必遭盘查记录。昨夜,他们竟‘失手’打翻了运送泔水的木桶,翻检起里面的残渣。”
老鲁脸色阴沉:“这老匹夫,是把我们当江洋大盗防了!呸,他才是云州最大的蟊贼!”
楚瑶抱臂倚墙,眉头紧锁:“训练已完全停摆。地窖虽隐蔽,但若人员频繁出入风险太大。况且这几日,王府周遭多了几个‘收夜香’、‘修屋顶’的生面孔,实则都在踩点窥探内部布局。”
阿云脸色微白,她负责的对外采买联络压力最大:“那些小商户…… 有几个胆子小的,已不敢再与我多言。税吏近来查得紧,他们怕被牵连。”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落在始终沉默的萧辰身上。
萧辰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桌面轻划,眼神沉静,仿佛外界滔天压力未曾落在他肩头。
“铁幕落下,是坏事,亦是好事。” 他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坏事是,明面上任何行动都会被放大检视,风险陡增;好事是…… 这恰恰证明李贽怕了。”
“怕了?” 老鲁不解。
“对。” 萧辰抬眼扫过众人,“他怕我们暗中发展,怕我们积蓄力量,更怕我们抓住他的把柄。所以才不惜动用庞大人力物力织下这张网 —— 这是外强中干,是心虚。”
沈凝华若有所思:“殿下是说,他看似强势压制,实则内心焦虑,急于寻得我们的破绽以除隐患?”
“正是。” 萧辰点头,“人一急便易出错。尤其是李贽这种习惯掌控一切的人,一旦事情脱离掌控,多疑与焦躁会让他做出非理性判断。”
他顿了顿,续道:“应对之策,分三步。”
众人精神一振,凝神倾听。
“第一步,示弱到底,麻痹其心。” 萧辰看向阿云和楚瑶,“从明日起,王府用度再减三成。阿云,你外出采买时,要显得愈发窘迫,可与商户‘哭穷’,甚至‘哀求’赊欠。楚瑶,护卫的白天训练全停,让他们懒散地晒太阳、闲聊。李贽想看我们颓废?我们便演给他看,且要演得比他预期的更颓废、更绝望。”
阿云重重点头。楚瑶却蹙眉:“殿下,训练一旦彻底松懈,再想恢复便难了,况且士气……”
“白天停训,不代表夜里也停。” 萧辰打断她,“地窖入口太过显眼,不能再用。训练地点,改到每个人的房间里。”
“房间里?” 众人皆愣。
“对。” 萧辰眼中闪过锐利光色,“单人徒手体能训练、无声格斗技巧、冥想复盘战术 —— 无需大场地,只需一颗不松懈的心。楚瑶,你负责制定‘房间训练计划’,定期抽查。我们要让每一名护卫,在懒散外表下,始终保持肌肉记忆与战斗警觉。”
楚瑶眼睛一亮:“我明白了!化整为零,瞒天过海!”
“第二步,” 萧辰转向夜枭与沈凝华,“外部联络不能断,但要换个法子 —— 用李贽万万想不到的‘灯下黑’。”
夜枭躬身:“请殿下明示。”
“李贽监控的重点,是人员往来与物资流动。那我们便用‘非人员’、‘非物资’的方式传信。” 萧辰取过空白纸,用炭笔快速画下几样东西:晾晒的衣物、墙头的瓦当、门口的石墩,甚至一棵树的枝叶朝向。
“最简单的图形密码与位置密码。” 萧辰道,“沈姑娘,你负责将指令转化为只有我们人能看懂的信号。夜枭,你在王府外围及可靠联络点,建立这套信号系统。比如,后门某块石头的摆放角度、城西店铺门口晾晒衣物的颜色顺序,皆可代表不同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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