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兰轩的破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将宫道上的风雪与浊气隔绝在外。院内积了层薄雪,覆盖了昨日训练留下的痕迹,连那堆劈好的木柴上都落了层白,看着干净又冷清。萧辰站在雪地里,没急着进屋 —— 寒风卷着雪沫打在脸上,冰凉的触感反而让他脑子更清醒,刚才五皇子用扇骨指他的画面、那块扔在雪地里的脏布,像钉子似的扎在脑子里,却没激起半分失控的怒火。?
“殿下!您咋站在雪地里?快进屋!” 林忠掀开用旧衣物拼的棉帘,探出头来,一见萧辰浑身落雪,脸白得像纸,赶紧小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件更旧的夹袄,“您这是冻着了?还是五皇子那厮又欺负您了?老奴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他想把夹袄给萧辰披上,手却抖得厉害,夹袄掉在雪地上,沾了层白。?
萧辰弯腰捡起夹袄,拍掉雪,声音沙哑却平静:“没事,就是吹了会儿风。遇到五皇兄,说了几句话。” 他故意说得轻描淡写,可林忠哪会信?五皇子的性子他比谁都清楚,哪次 “说话” 不是羞辱?“殿下,您别骗老奴了!” 林忠急得红了眼,伸手想碰萧辰的胳膊,又怕碰疼他,“您是不是被他打了?还是…… 还是他拿东西扔您了?”?
萧辰看着林忠急得快哭的样子,心里软了软 —— 这老太监虽然偶尔犯迷糊,却是真心待他。他拉着林忠往屋里走,边走边说:“真没挨打,就是他拿块脏布‘赏’我垫鞋,被太子的人打断了。” 这话一出,林忠气得跳脚:“脏布垫鞋?他这是把您当乞丐!老奴这就去找他理论!就算拼了老命,也不能让您受这委屈!” 说着就要往外冲,萧辰赶紧拉住他:“别去!你现在去,就是送上门让他打,还会连累咱们。” 林忠停下脚步,憋屈得直跺脚:“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不算,” 萧辰坐在桌旁,接过林忠递来的温草药水,双手捧着陶碗,感受着微弱的暖意,“但得等机会。现在咱们没实力,硬碰硬只会吃亏。” 他垂眸看着碗里泛着淡褐色的水,脑子里开始复盘刚才的事 —— 五皇子的羞辱很直接,就是仗着身份欺负人,跟二皇子的暴戾不一样,他更爱用 “赏赐” 这种方式践踏人尊严,幼稚又肤浅,跟现代那些靠家世嚣张的富二代似的,没什么脑子。而太子的人来得正好,是巧合?还是太子一直在留意各皇子动向?大概率是后者,太子一向爱装 “宽厚”,在宫道上制止这种太难看的欺凌,能显他储君的气度,还能卖个人情,一举两得。?
“林伯,你觉得太子为什么会突然派人找五皇子?” 萧辰突然问。林忠愣了愣,挠挠头:“可能是真有急事?比如寿宴献礼的事?老奴听浣衣局的宫女说,太子找了幅前朝的《万里江山图》当寿礼,说不定是跟五皇子商量怎么展示呢。” 萧辰摇摇头:“没那么简单。太子要是真急,早派人去五皇子宫里了,不会刚好在宫道上撞见。他就是故意的,既制止了五皇子,又不让咱们欠他太多人情。” 他心里补充:“这太子的算盘,比商场上的老狐狸还精,一点亏都不吃。”?
林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想起正事:“对了殿下,老奴今天去打听了天牢的消息!听说处置死囚的事还没定,有人说发配边军,有人说充苦役,陛下还没拍板。还有,老奴听天牢的杂役说,里面有几个死囚身份特殊,好像跟以前的旧案有关,没人敢随便处置。” 他说得口干,拿起桌上的凉水想喝,被萧辰拦住:“喝温的,冬天喝凉的容易闹肚子。” 林忠赶紧放下凉水,又道:“还有寿礼的事!太子准备了《万里江山图》,二皇子在找奇珍异兽,三皇子弄了些海外来的稀罕玩意儿,就咱们……” 他脸上露出为难,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一看,是些晒干的野菊花和几颗干果,“就这些,老奴还缝了个菊花枕,可这也太寒酸了,拿不出手啊!”?
萧辰拿起一颗干果,放在手里掂量:“挺好的。父皇什么珍玩没见过?送太贵重的反而引人猜忌。咱们送这些,既显低调,又能说‘儿臣能力有限,只能献上亲手准备的薄礼’,父皇说不定还会觉得我务实。” 他心里吐槽:“总比送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强,比如二皇子的奇珍异兽,说不定还会被父皇骂‘玩物丧志’。” 林忠还是担心:“可这也太普通了,其他皇子肯定会笑话咱们。” 萧辰笑了:“笑话就笑话,咱们现在要的是安稳,不是面子。等以后有实力了,再把面子挣回来。”?
喝完草药水,萧辰走到屋内的训练角落 —— 这里清理出了块空地,铺了层干草。他没有练深蹲或举石锁,而是闭上眼,调整呼吸,缓缓打起了一套慢拳。这是前世特种部队练的内家拳,动作慢却要精准控制每块肌肉,既能练核心,又能磨心性。他慢慢抬手,屈膝,每个动作都稳得像扎根的树,把刚才的羞辱、愤怒,都随着呼吸压下去,转化成动作里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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