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石嶙峋,荆棘丛生。楚瑶背靠着一块冰冷潮湿的巨岩,岩面渗着晨露,贴在后背凉得刺骨。她胸膛微微起伏,右手按在腰间短刃的刀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尽量将呼吸压得又浅又匀 —— 每一次粗重的喘息,都可能在这寂静的山林里暴露踪迹。
她身边的另外三名魅影营女兵 —— 阿云、小梅、石娘 —— 同样紧贴着岩石缝隙,身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阿云的猎户短靴上沾着厚厚的泥垢,靴尖还卡着半片锋利的石屑;石娘的粗布袖口被荆棘划开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结实的肌肉,渗着血丝;年纪最小的小梅脸色发白,手臂上缠着的布条已经被汗水浸透,原本浅红的血渍变成了深褐,她攥着弩箭的手微微发抖,却死死咬着嘴唇,没发出一点声音。
四人藏身的凹陷,是东面乱石坡上一处被风雨侵蚀出的天然凹痕,上方有突出的岩檐遮挡落石,两侧的荆棘丛密得能挡住半个身子,勉强算是个能暂时喘息的藏身之所。昨夜为掩护小竹报信,她们故意在乱石坡上留下踪迹,引开了十多个土匪追兵。借着黑暗和对山林的熟悉,楚瑶带着三人几次险之又险地绕开追兵 —— 有一次甚至趴在一处岩缝里,听着土匪的脚步声在头顶不足三尺的地方经过 —— 但也彻底偏离了返回主路的方向,连 “鬼见愁” 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天光渐亮后,土匪的搜索暂时停了下来,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混乱的号角声和喊杀声,似乎被其他方向的动静分走了注意力。但楚瑶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一旦土匪反应过来,拉网式搜索迟早会覆盖到这片区域。
“楚姐姐,现在…… 怎么办?” 小梅终于忍不住,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我们连方向都辨不清了,干粮也只剩两块饼了……”
阿云和石娘也齐刷刷看向楚瑶,眼神里藏着担忧。阿云从小在山里长大,眼神比常人锐利,却也没见过这片乱石坡;石娘力气大,能搬开半人高的石头,此刻却只能攥着拳头,连开路的地方都找不到。在这陌生的绝境里,楚瑶是她们唯一的主心骨。
楚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闭上眼睛,将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远处的声音渐渐清晰 —— 有 “呜呜” 的号角声,像是从 “鬼见愁” 峡谷方向传来;还有零星的铜哨声,节奏急促却有些杂乱,不像是正常的联络信号;甚至能隐约听到土匪的叫喊,带着一丝慌乱。
她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殿下那边开始行动了!这动静,是佯攻的号角,还有…… 猴子他们在吹哨扰乱土匪!”
阿云愣了一下:“那我们…… 要不要往声音的方向走?说不定能遇到主力?”
“不行。” 楚瑶立刻摇头,声音坚定,“土匪肯定在主路和峡谷入口布了更多眼线,我们现在过去,等于自投罗网。而且,你没听出来吗?号角声和喊杀声都在峡谷下方,我们在东侧山坡上,中间隔着好几道陡崖,根本绕不过去。”
她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大脑飞速运转:留在这里,迟早会被发现;往主路走,是死路;那唯一的机会,只能是…… 她忽然想起昨夜侦查时的一个细节 —— 当时趴在山脊上观察,曾看到 “鬼见愁” 东侧山壁中后段,有一片藤蔓长得异常茂密,下面似乎隐约能看到岩石的缝隙,当时以为是自然形成的凹陷,没太在意。
“我有个想法。” 楚瑶压低声音,看向三人,“昨夜我在山脊上,好像看到东侧山壁有一片藤蔓,下面可能藏着裂缝。如果那是条通道,说不定能绕到峡谷侧后,甚至能摸到土匪埋伏点的后面。”
“裂缝?” 石娘皱起眉头,“那么陡的山壁,就算有裂缝,也爬不上去吧?万一里面是死胡同,或者直接通到土匪窝里……”
“留在这里,就是等死。” 楚瑶打断她,眼神冷静得像冰,“去找那条裂缝,九死一生,但至少有‘一生’的机会。而且,如果真能绕到土匪后面,我们说不定能帮殿下一把 —— 现在主力在下面突袭,我们从上面动手,能让土匪首尾不能相顾。”
她的话像一颗定心丸,压下了三人心中的恐惧。阿云深吸一口气,从箭囊里抽出一支弩箭,搭在弦上:“楚姐姐,我听你的!我眼神好,走前面探路,有动静第一时间报信!”
石娘也站起身,捡起地上一根手臂粗的木棍,用力掰掉上面的枝丫:“俺力气大,前面有荆棘或者松动的石头,俺来清!”
小梅看着两人,也慢慢挺直了腰,把弩箭握得更紧:“我…… 我能射箭,也能帮大家看着后面!”
楚瑶看着三人,嘴角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好。现在检查装备 —— 阿云,弩箭还剩多少?石娘,短刃在不在?小梅,水囊里还有多少水?都省着点用,不到万不得已别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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