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元年三月二十五,辰时。
黑石城北门缓缓开启,吊桥放下。一队北狄使者骑着马,在百名骑兵的护卫下,缓缓入城。
为首的使者名叫拓跋雄,是耶律宏的亲信将领,身材魁梧,满脸虬髯。他骑在马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城内的一切。
沈青崖亲自在城门内迎接,身后只跟着陈武和杨振两位将领,以及十名亲兵。他今日换上了一身紫色蟒袍,腰佩玉带,显得雍容华贵,与昨日阵前那身戎装判若两人。
“拓跋将军,欢迎。”沈青崖拱手微笑。
拓跋雄下马还礼,态度不卑不亢:“沈国公客气。末将奉耶律将军之命,前来商议边市通商之事。”
“请。”沈青崖侧身让路,“城中已备薄宴,为将军接风。”
一行人穿过街道,向帅府走去。拓跋雄一边走一边观察,心中暗暗吃惊。
街道整洁有序,商铺虽然大多关门,但秩序井然。巡逻士兵精神饱满,步伐整齐。城墙上看不到明显的破损,显然昨天战斗造成的损伤已经连夜修补完毕。
更让他惊讶的是百姓的状态。虽然围城已七日,但街上的百姓并不慌张,甚至有几个孩童在巷口玩耍,见到军队也不害怕,只是好奇地张望。
“贵城百姓,似乎并不惧战?”拓跋雄试探地问。
沈青崖微笑:“黑石城地处边关,百姓世代与北狄为邻,早已习惯战事。况且,守城将士用命,百姓自然安心。”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透着自信。拓跋雄心中更是警惕。
到了帅府,宴席已经备好。虽然是在战时,但菜肴还算丰盛:烤羊肉、炖牛肉、几样时蔬,还有酒。
“军中简陋,将军莫怪。”沈青崖举杯。
拓跋雄举杯回敬,心中却在盘算:这宴席看似普通,但能在围城期间拿出这些,说明城中存粮充足。昨日耶律将军推断城中存粮最多十天,现在看来恐怕不止。
酒过三巡,沈青崖主动切入正题:“关于边市通商,我有几个想法,请将军转达耶律将军。”
他侃侃而谈,从边市地点、交易物品、税收比例,到纠纷处理、安全保卫,说得条理清晰,显然是早有准备。
拓跋雄一边听一边记,心中更加疑惑:沈青崖如此认真地商议边市,难道是真的想议和?可昨日在阵前,他明明态度强硬。
宴席结束后,沈青崖提议带拓跋雄参观城中防务。
“这……恐怕不妥吧?”拓跋雄故意推辞。
“无妨。”沈青崖笑道,“既然要议和,就该坦诚相待。将军看了城中防务,回去也好向耶律将军说明,强攻黑石城得不偿失。”
这话说得巧妙,既展示了自信,又暗含威胁。
拓跋雄顺水推舟:“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青崖带着拓跋雄登上城墙。从北门到东门,一路走一路介绍。
“这是神火弩,射程三百步,可贯穿三层铁甲。”沈青崖指着一架巨大的弩车,“工部去年才研制出来,第一批就送到了北境。”
拓跋雄看着那架弩车,心中震撼。弩臂粗如人臂,箭矢长如长矛,闪着寒光。这样的利器,如果真有几十架,北狄骑兵冲锋时将会损失惨重。
“城中这样的弩有多少?”他试探地问。
“不多,也就五十架。”沈青崖淡淡地说,“不过每架配箭百支,够用了。”
五十架!拓跋雄心中计算着,如果每架每次发射都能造成伤亡,五十架齐射,一轮就能射杀数百人。
走到东门时,正好遇到换岗。一队士兵疲惫地走下城墙,另一队精神抖擞地接替。
沈青崖指着那些疲惫的士兵:“围城七日,将士们确实辛苦。不过还好,援军再有五天就到了。”
这话说得声音不大,但刚好能让拓跋雄听到。
“援军?”拓跋雄心中一动。
“是啊。”沈青崖似乎“不小心”说漏了嘴,赶紧转移话题,“将军看这边,这是新修的瓮城,专门对付云梯……”
拓跋雄表面上继续听介绍,心中却翻江倒海:援军五天就到?如果真是这样,耶律将军必须在五天内破城,否则就要面对内外夹击。
参观完城墙,沈青崖又带拓跋雄去看粮仓。粮仓设在城中高处,有重兵把守。
“开仓看看。”沈青崖对守仓官说。
守仓官犹豫:“国公爷,这……”
“无妨,开。”
粮仓打开,里面堆满了麻袋。沈青崖随手划开一袋,白花花的大米流了出来。
“城中存粮充足,守个把月不成问题。”沈青崖笑道,“不过为了表示诚意,如果耶律将军愿意退兵,我可以送一千石粮食作为礼物。”
拓跋雄看着那些粮食,心中疑虑更深。如果城中真有这么多粮食,为什么昨天抓到的内应说存粮只够五天?是沈青崖在虚张声势,还是内应的情报有误?
参观结束后,沈青崖送拓跋雄出城。临别时,他握着拓跋雄的手说:“请将军务必转告耶律将军,我真心想议和。战争对两国都没好处,通商互市才是长久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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