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二十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北疆军大营。
晨光熹微,北疆的寒风如刀割般凛冽。中军大帐内,炭火熊熊,却驱不散帐中的肃杀之气。沈青崖坐在主位,北靖王萧震居左,萧望舒居右,下首是北疆军各营将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地图上标注的几处红点——那是天机阁在北疆的据点。
“周世昌昨夜逃了。”萧震沉声道,手指点在地图上一个位置,“根据探子回报,他带着三百亲兵,往黑狼部方向去了。”
沈青崖眼神一冷:“果然投敌了。他带走多少人马?多少军械?”
“亲兵三百,都是跟随他多年的老兵。军械库被打开,少了五百副铠甲,一千张弓,还有……三架床弩。”一名将领禀报道。
帐内响起一阵倒吸冷气声。床弩是守城利器,射程远、威力大,整个北疆军也只有十架。周世昌竟能偷走三架,可见他在军中经营之深。
“末将失职,请侯爷治罪!”负责看守军械库的将领跪地请罪。
沈青崖抬手:“起来吧。周世昌在北疆经营二十年,门生故旧遍布各营,他想做手脚,防不胜防。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是解决问题的时候。”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周世昌投敌,黑狼部必然蠢蠢欲动。但更重要的是,王崇文在北疆的棋子不止周世昌一个。李庶人的册子上还列了三个名字:游击将军张豹、千总王猛、还有……粮草官赵有财。”
这三个名字一出,帐中几名将领脸色骤变。
“张豹昨夜在营中饮酒闹事,已被末将拿下。”一名将领起身道,“但他拒不承认与周世昌有牵连。”
“王猛今晨带队巡逻,尚未归营。”另一名将领道。
“赵有财……”萧震皱眉,“他掌管粮草多年,若他有问题,北疆军的粮草供应就危险了。”
沈青崖果断下令:“第一,立即控制张豹、王猛、赵有财三人,分开审讯。第二,清查粮草库存,确保无误。第三,各营加强警戒,防止奸细作乱。第四,派人追踪周世昌,查明他的去向。”
“是!”众将领命。
命令迅速执行。半个时辰后,消息陆续传回:张豹在审讯中供认,他收了周世昌的银子,答应在必要时制造混乱;王猛巡逻未归,其实是在约定地点等待周世昌的接应,已被埋伏的青崖阁精锐擒获;赵有财最狡猾,试图烧毁粮仓,被当场抓获,粮仓只烧了一角,损失不大。
审讯结果令人心惊:周世昌在北疆军中编织了一张大网,涉及将领七人,中下层军官二十余人。若非沈青崖及时赶到,再晚几天,整个北疆军都可能被王崇文控制。
“侯爷,这些人如何处置?”萧震问。
沈青崖沉思片刻:“将领全部押解进京,交由朝廷处置。中下层军官,罪责较轻的可戴罪立功,罪重的与将领一并押解。但有一人……”他看向萧震,“赵有财不能留。他掌管粮草多年,知道太多秘密,若进京受审,恐牵连更多人。”
萧震明白沈青崖的意思。粮草供应涉及太多利益链条,赵有财若开口,不知会扯出多少朝中大臣。与其如此,不如让他永远闭嘴。
“末将明白。”萧震点头,“此事交给末将处理。”
处置完内奸,接下来是整顿军务。沈青崖将《北疆安边十策》拿出来,与北靖王及各营将领商议实施细节。整整一天,大帐内争论不休,但最终达成共识:先从整顿军纪、清查空饷开始。
傍晚时分,沈青崖终于有时间休息。他回到临时安排的营帐,萧望舒已等在那里。
“累了吧?”萧望舒递过一杯热茶,“你伤还没好全,别太操劳。”
沈青崖接过茶,一饮而尽:“北疆情况比我想象的还糟。军纪涣散,空饷严重,将领各自为政。若非北靖王坐镇,早就乱了。”
“所以父亲一直反对朝廷派文官来当经略使。”萧望舒道,“文官不懂军事,容易被下面的人糊弄。武将又容易被猜忌,不敢放手整顿。你这个位置,确实难坐。”
“再难也要坐。”沈青崖道,“王崇文想控制北疆,我偏要让他控制不了。对了,京城有消息吗?”
萧望舒神色凝重:“刚接到飞鸽传书。皇帝……可能撑不过今晚了。”
沈青崖手中的茶杯一顿:“这么快?”
“太医说,回光返照,也就这一两天了。”萧望舒低声道,“二皇子已经调集禁军,加强了皇宫守卫。王崇文那边也有动作,他今日称病未上朝,但相府进出的人比往日多了三倍。”
“他在做准备。”沈青崖道,“皇帝驾崩之日,就是他起事之时。我们必须尽快稳住北疆,然后回师京城。”
“来得及吗?”萧望舒担忧,“北疆到京城,快马也要五天。而且,周世昌投靠黑狼部,北疆随时可能爆发战事,你走不开。”
沈青崖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从北疆到京城的路线:“北疆军有八万人,我留五万守边,带三万精锐南下。黑狼部刚经历大败,元气未复,周世昌带去那点人马,掀不起大浪。关键是……”他看向萧望舒,“王崇文在京城有多少兵力?禁军、京营,他能控制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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