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二十年,十二月初十,未时三刻。
朝阳门前,旌旗猎猎。镇北侯沈青崖骑在马上,身后是礼部派出的仪仗队伍,再往后是云飞扬和十余名护卫。朝阳门守将早已得到命令,此刻率领士卒列队两旁,恭候这位新晋侯爵入城。
城门缓缓打开,露出城内景象。主街两侧挤满了百姓,许多人手中拿着鲜花、彩纸,甚至有人举着自制的“镇北侯”牌匾。当沈青崖的身影出现在城门口时,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镇北侯!是镇北侯!”
“英雄回来了!”
“沈将军!看这里!”
百姓的热情超乎想象。雁门关大捷的消息早已传遍京城,说书先生们将这场战役编成了各种传奇故事,在茶楼酒肆反复传唱。在这些故事里,沈青崖以两千五百人对抗五万敌军,血战七日,最终等来援军,大破黑狼部,简直是战神下凡。
沈青崖在马上向百姓拱手致意,脸上却无喜色。他清楚地知道,这些欢呼和荣耀背后,隐藏着多少双嫉妒的眼睛,多少颗算计的心。
“侯爷,百姓爱戴您啊。”礼部主事李茂才在一旁笑道。
沈青崖淡淡回应:“沈某只是尽军人之责,不敢当此厚爱。”
队伍沿着朱雀大街缓缓前行。这是京城最宽阔的街道,直通皇宫承天门。街道两侧商铺林立,此刻二楼窗口、屋檐上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沈青崖注意到,有些窗口后站着衣着华丽之人,看气度不似寻常百姓,更像是朝中官员或贵族子弟。他们投来的目光复杂——有好奇,有审视,有敌意,也有拉拢之意。
行至半途,前方忽然一阵骚动。一队禁军拦住了去路。
“何人挡道?”李茂才皱眉上前。
禁军队长拱手道:“奉监国二皇子令,请镇北侯改道玄武大街入宫。朱雀大街有商铺失火,道路不通。”
沈青崖抬眼望去,朱雀大街前方确有浓烟升起,但距离尚远,并不影响通行。这借口找得实在拙劣。
“既是殿下令旨,自当遵从。”沈青崖平静道。
队伍改道玄武大街。这条街比朱雀大街窄,两侧多是官署衙门,行人稀少。改道的意图很明显——不想让沈青崖在百姓的欢呼声中太过耀眼。
云飞扬策马靠近,低声道:“侯爷,有人不想您太风光。”
“意料之中。”沈青崖淡淡道。
玄武大街走到一半,前方又出现一队人马。这次不是禁军,而是一群衣着华贵的年轻人,为首一人骑白马,穿锦袍,面容俊朗,约莫二十五六岁。
“停下!”那年轻人一挥手,身后随从拦住去路。
李茂才脸色一变,上前道:“三皇子殿下,您这是……”
三皇子赵昕!
沈青崖心中一凛,仔细打量这位传闻中“温文尔雅”的皇子。只见他眉目清秀,面带微笑,但眼神深处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李主事不必紧张。”赵昕笑道,“本宫听闻镇北侯今日返京,特来迎接。沈侯爷,”他转向沈青崖,“雁门一战,扬我国威,本宫敬佩不已,故在此等候,想与侯爷说几句话。”
沈青崖下马行礼:“臣沈青崖,拜见三皇子殿下。”
“侯爷请起。”赵昕也下马,亲手扶起沈青崖,“侯爷重伤初愈,不必多礼。本宫已在前面醉仙楼备下薄酒,请侯爷赏光一叙。”
这是公然拉拢,而且选在沈青崖入宫面圣的路上。若是去了,就是打二皇子的脸;若是不去,就是得罪三皇子。
沈青崖心念电转,拱手道:“殿下厚爱,臣感激不尽。然臣奉旨入宫面圣,不敢耽搁。且臣重伤未愈,太医嘱咐忌酒。还请殿下见谅。”
拒绝得委婉,但态度明确。
赵昕笑容不变:“是本宫考虑不周了。既如此,改日再请侯爷。不过,”他走近两步,压低声音,“侯爷可知,今日宫中设宴,名为接风,实为试探。我那二哥监国后,对武将颇为忌惮。侯爷功高,恐成众矢之的。”
“臣只知尽忠报国,不问其他。”沈青崖平静道。
“好一个尽忠报国。”赵昕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希望侯爷能一直记得这句话。对了,本宫听说侯爷在返京路上遭遇刺客,可有此事?”
沈青崖眼神微凝:“殿下消息灵通。”
“京城就这么大,什么事都瞒不过。”赵昕道,“那些刺客身上有个⊕符号,侯爷可知其来历?”
“臣不知,还请殿下赐教。”
赵昕凑得更近,声音几不可闻:“那是‘天机阁’的标记。一个神秘的江湖组织,据说……与前朝有关。”
前朝!沈青崖心中一震,面上却不露声色:“多谢殿下告知。”
“不必谢。”赵昕退后一步,声音恢复正常,“侯爷保重。本宫期待与侯爷再次相见。”
说完,他翻身上马,带人离去。
李茂才擦了擦额头的汗:“侯爷,咱们快走吧,时辰不早了。”
队伍继续前行。沈青崖心中反复琢磨赵昕的话。天机阁?前朝?这个神秘组织为何要刺杀他?赵昕又为何要告诉他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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