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跪地拜师,承诺践行
翌日,辰时初刻。天光清透,薄雾如纱,尚未完全散去,给清玄观罩上了一层静谧朦胧的滤镜。林晚已沐浴更衣,换上了青禾师姐特意为她准备的一身崭新的、略显宽大的青色细布道袍,头发也用同色的发带仔细束好。她站在师尊静室所在的幽静小院外,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那擂鼓般的心跳,掌心却依旧微微汗湿。
院门虚掩。她轻轻推开,走了进去。昨夜未曾细看的景致,此刻清晰映入眼帘。青苔在石径缝隙间蔓延,翠意盎然。几丛修竹挺拔,叶片上凝结着未曦的露珠,在晨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整个院落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宁静,连鸟鸣声都显得遥远而克制。
静室的门敞开着。室内光线比昨日午后更为柔和均匀。昨日未曾注意的细节此刻显现:靠墙的紫檀木长案上,一尊小巧的青铜香炉正升起缕缕笔直而纤细的青烟,是清冽的柏子香,不浓烈,却极具穿透力,缓缓充盈着整个空间,与书卷、木头的气息融为一体,沉淀出一种肃穆而清虚的氛围。两侧墙壁上,悬挂着两幅墨色淋漓的条幅,上书“道法自然”、“医者仁心”,笔力遒劲,意蕴悠远。
清玄真人已端坐于室中唯一的那张紫檀木圈椅上。他今日亦着了正式的玄色镶青云纹道袍,头戴九梁巾,神情比平日更显庄重肃穆,目光沉静如古潭,周身散发着一种无形的、令人不敢逼视的威仪。
林晚的脚步在门槛外顿住。她整顿衣袍,将心中最后一丝纷杂摒除,然后迈步而入,在距离师尊约莫五步之遥处停下。她没有立刻下跪,而是先正冠,理襟,确保仪容一丝不苟,然后才撩起道袍前摆,缓缓屈膝,双膝稳稳落在冰凉坚硬的青砖地面上。跪姿端正,背脊挺直如松。
她抬起头,目光澄澈,迎向师尊的注视。晨光从侧窗流入,恰好照亮她半边脸庞,能看清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激动、虔诚,以及一种破土而出的、崭新的坚定。
“弟子林晚,”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室中响起,清晰,平稳,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凝,“蒙师尊不弃,允列门墙。今日,愿行拜师之礼,自此皈依道门,谨守清规,潜心向学,以师尊为楷模,以仁术济世为志。请师尊,受弟子叩拜。”
说罢,她双手交叠于额前,俯身,以额触地,深深叩下。
“咚。” 额头接触地面的声音不响,却异常扎实,在静谧的室内漾开细微的回响。她维持着叩首的姿势片刻,然后直起身,再次俯下。
“咚。”
第二次叩首。青砖的凉意透过皮肤,直抵脑海,让她愈发清醒。这不仅是礼节,更是将身心交付的仪式。
“咚。”
第三次叩首。每一次俯仰之间,过往的阴霾、挣扎、温暖、希望,都如同光影般在心头迅速掠过。乱坟岗的绝望,山林的跋涉,道观的收留,青禾的善意,挑水的汗水,灯下的苦读……最终,都汇聚成此刻跪在这里的自己,和前方那条被师尊亲手点亮的道路。
三拜毕,她并未立刻起身,依旧保持着跪姿,额头轻抵着手背,等待着。
清玄真人一直静静地看着。看着她一丝不苟的仪容,看着她眼中清澈而炽热的光芒,看着她三次郑重其事的叩首。那叩首声,仿佛不是敲在砖石上,而是敲在了某种传承的节点上。老人玄色袍袖下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礼成。”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日更为浑厚低沉,带着一种定鼎般的重量,“林晚,自此刻起,你便是我清玄座下关门弟子。道门广大,医海无涯,望你持守本心,勤勉不辍,日后方能承吾之道,继吾之术,惠泽苍生。”
言罢,他缓缓起身,走到林晚面前,伸出右手。那手修长,骨节分明,皮肤下可见淡青色的血管,却异常稳定,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他轻轻落在林晚的右肩之上,微微用力。
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传来,林晚顺势站起。肩头那轻微的触感,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暖流,瞬间贯通四肢百骸,让她因激动而微凉的手脚都暖和起来。
“谢师尊!”她再次躬身,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抬起头时,眼中已有泪光闪烁,但那泪光背后,是磐石般的决心。
清玄真人微微颔首,转身走回案前。他先从那满满的书架最高一层,取下一函蓝布封皮、边角已磨损的线装书。书函颇旧,却保存得极为整洁。他双手捧着,转身递向林晚。
“此乃《道德真经》古注本,道门根基所在。字不过五千,义理却包罗万象,穷尽一生亦未必能窥其全豹。你需日日诵读,静心体悟。道,非仅是言辞章句,更是修身养性、观照天地之法。心中存道,方能持术而不偏,临事而不乱。”
林晚双手高举过顶,恭敬接过。书函入手微沉,散发着岁月与墨香交织的独特气息。她紧紧抱住,如同抱住一盏指路的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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