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按某种标准来看,那片地方的生命体……精神状态一定很‘良好’。
目标纯粹,行动高效,毫无杂念。
随着艾什的描述,高天尊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象”那个画面——没有边界,没有规则,没有观众,只有永恒的自相残杀与吞噬,每个存在既是猎手也是猎物,文明与道德连残渣都不剩,只有最原始的毁灭欲与存在本能驱动着一切……那是一种令人骨髓发冷的、完全虚无的“混乱”。
他常年挂在脸上的、仿佛对一切都满不在乎的夸张笑容彻底消失了,甚至不自觉地在华丽袍子下打了个微不可察的冷颤。那景象,即便是他这个活了不知多少岁月、见识过宇宙无数光怪陆离的宇宙长老,也觉得……过于“纯粹”,甚至“无聊”?
不,不是无聊,是另一种层面的……兴奋!
好像……更有意思!
作为一个侥幸活过了不止一个宇宙纪元的老怪物,高天尊漫长的生命里,经历过太多事了。星辰诞生与熄灭,文明崛起与湮灭,英雄史诗与卑劣阴谋……生与死,爱恨情仇,对他而言,早已如同看了无数遍的老旧戏剧,远不如观看一场势均力敌、血脉贲张、结局难料的血腥战斗来得重要和刺激。
他追求的是极致的“娱乐”,是能挑动他几乎麻木神经的“新鲜感”。而艾什所描述的“真正混乱之地”,虽然听起来冰冷绝望,却是一种他从未亲手“导演”或“近距离观赏”过的、极端到极致的“娱乐形态”!那不再是角斗,那是……养蛊!而且是宇宙尺度的、毫无规则的养蛊!
高天尊的目光重新落在艾什身上,这一次,眼中的赞许不再仅仅是出于对“稀有品种”或“能打”的兴趣,而是一种近乎发现“同类”或者“宝贵顾问”般的激赏!
“麦卡!”他忽然提高声音。
“主人!”麦卡应声。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们的‘贵客’拿张舒服的椅子来!要最好的!表演马上就要进入**了,怎么能让贵客站着看?”高天尊挥着手,语气恢复了那种浮夸的热情,但眼底的算计和兴趣已经截然不同。
仆人迅速搬来一张同样镶嵌着宝石(但比高天尊的“王座”简洁许多)的高背椅,放在能量屏障前视野最佳的位置。
艾什没有推辞,坦然坐下。
高天尊也重新躺回他的“宝座”,但姿态不再慵懒,而是带着一种新的、灼热的期待看着下方,同时又忍不住频频用眼角余光打量身旁的艾什。
他改主意了。
他不再仅仅想看看这个“稀有人类”能在角斗场里走多远,或者把他当成一件有趣的收藏品。他现在想的是——他要留下这个人类! 留下这个见过“真正地狱”、并能如此冷静描述出来的人!
他要艾什做他的参谋,他的设计师!帮他好好“改造”这颗已经让他有些审美疲劳的萨卡星!把他描述的那种“真正的、无休止的弱肉强食”、“没有绝对强者”、“只有纯粹杀戮”的混乱,移植到这个垃圾场来!他要打破自己设立的、简单的“角斗场规则”,把整个萨卡星,变成一个更大、更残酷、更不可预测的混乱试验场!
他要坐在那高天之上,欣赏这场由他提供舞台、由艾什提供“理念”、由无数宇宙渣滓和强者作为演员的、前所未有的、盛大而宏伟的死亡演出!
光是想想,就让他那沉寂了不知多久的“创作欲”和“观赏欲”重新沸腾起来!
下方角斗场中的战斗,此刻在他眼中变得更加索然无味。正如艾什所说,这些被限制了科技武器、只能依靠有限的肉身和冷兵器搏斗的暴徒,个体差异其实并没有想象中巨大。
战斗结束得很快。
最后的“冠军”,是一个身材高大、肌肉虬结、长着一颗类似马头、覆盖着暗青色角质层的头颅,头上戴着一顶有着金属飞翼装饰的破烂头盔的外星人。他浑身浴血,一只胳膊不自然地弯曲着,但依旧站在那里,朝着观众席发出挑衅的嘶鸣。
按照惯例,高天尊需要亲自下场,为这场“热场赛”的胜利者颁发一点微不足道的奖励,同时享受万众(渣滓)的欢呼,彰显他作为“主人”和“娱乐提供者”的存在感。
但今天,高天尊的心思显然已经不在这上面了。
“麦卡,带我们的贵客去‘星辰之间’休息。”高天尊随意地挥了挥手,甚至没多看那马头冠军一眼,“我要去给我的‘小冠军’发个糖果,很快就回来。艾什先生,请务必稍作休息,我们……还有很多话要聊。关于这颗星球的……‘未来’。”
他特意强调了“未来”两个字,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野心与期待。
高天尊则整理了一下自己华丽得过分的袍子,脸上重新挂起那副用于面对“公众”的、浮夸而威严的笑容,在一队精锐卫兵的簇拥下,通过专用通道,缓缓降向下方的角斗沙场,去完成他那早已厌倦、但此刻又似乎有了新动力的“颁奖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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