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的变化并非惊天动地,却透着一股更令人心悸的、触及时间本质的静谧。
深水般的紫色并非覆盖,而是从内部晕染开来,仿佛琥珀本身“沉淀”了无数时光,终于显露出其被加速催熟后的真实底色。那不再仅仅是能量的光华,更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活性”。
在场的众人,包括艾什,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那不是生命磁场般的鲜活,而是一种无机物被赋予“存在感”的奇异错觉——仿佛这块巨大的晶石突然“醒来”,从永恒的背景中凸显为独立的“个体”。
牛顿本人却毫无意外,他只是平静地合拢了阿戈摩托之眼,那流转的绿色光芒收敛,重新化作他胸前一枚古朴的吊坠。他看了一眼手中水晶数据面板上瀑布般刷新的最终读数,微微点头。
“好了。”他转向艾什,那审视的意味比之前更重了些:“至于你,灰烬先生。阿戈摩托之眼在干涉那块‘星之子’时,也捕捉到了从你身上辐射出的、与‘瑟濂’转化过程存在微弱共振的时空扰动波纹。数据已记录,这对我继续修正你身上那混乱的时空坐标印记,提供了新的、至关重要的纠偏参数。”
艾什猛地抬头:“你是说……”
“你很快就能回家了。”牛顿打断了他,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明天会下雨,“当然,‘很快’是相对概念,且取决于后续分析的顺利程度以及你自身状态的稳定。但路径已经比之前清晰了许多。”
他没有再多做解释,抬手划开一个稳定的传送门,对身后的秘术师示意。
两名研究员立刻收拾仪器,动作麻利。
他便带着其余人踏入传送门,光圈收缩,消失无踪。
岩洞内,只剩下艾什,以及那块仿佛脱胎换骨的紫色巨晶,还有弥漫在空气中、挥之不去的敬畏与死寂。
艾什定了定神,将牛顿最后的话语带来的冲击暂且压下。
此刻,他全部的心神都系于眼前的琥珀。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脚步轻缓,如同怕惊扰一场易碎的梦。
琥珀内部的景象已然不同。之前那些相对静止、如同被封冻的星云般的光絮,此刻活了过来。
它们像是最上等的、融化了的紫水晶溶液,又像承载着星光的夜色河流,缓慢、优雅、永不停歇地流转、流动着。光芒并非恒定,而是随着流转明灭起伏,散发出柔和而清晰的青色微光,将整个岩洞映照得如同海底龙宫,神秘而静谧。
然后,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不再断续,不再模糊,清晰、稳定,带着艾什记忆深处那份熟悉的、理性中透着温和教导欲的语调,直接在他脑海中回荡:
“徒弟。又来学魔法了吗?”
艾什浑身一颤,眼眶瞬间发热。
“老师……瑟濂老师……是我,艾什。我……我找到您了。”
接下来的两天,艾什半步未曾离开这座岩洞。
他清理出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就坐在那流转的紫色琥珀旁,如同最虔诚的学徒,陪伴着他跨越世界寻回的师长。
他们的交流起初还有些生涩。
瑟濂的意识似乎沉睡了太久,又或者刚刚稳固于这全新的载体,需要时间重新整理庞杂的记忆与知识。
但她对于魔法的热情和理解力丝毫未减,很快便适应了这种纯粹精神层面的对话。
而艾什,则贪婪地汲取着老师的声音,填补着那段漫长离别留下的空洞。他也从瑟濂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拼凑出了她“消失”后的遭遇:
在他离开雷亚卢卡利亚后不久,瑟濂与另外的起源大师进行了更深层、也更危险的合作研究。
最终,她做出了一个的决定:彻底放弃那具早已不堪重负、结晶化严重的临时傀儡躯体,将全部的精神、意识、记忆与魔力核心,孤注一掷地压缩、凝聚进了她毕生研究源辉石之中。
那并非死亡,而是一种极端升华与转化。她成为了真正的、拥有自我意识的“辉石魔法生命体”,即起源学派理论中,通往星空智慧的可能形态之一——“星之子”。
转化过程出现了未曾预料的“屏蔽”效应。
她的意识如同被关进了一个绝对隔音的宝石房间,能模糊感应到外界澎湃的魔力,却无法有效接收或发送清晰的信息,更无法移动或控制这庞大的结晶载体。
直到艾什的到来,他精纯的同源辉石魔力,以及牛顿借助阿戈摩托之眼的时空干涉,才如同凿开了壁垒,让她的“声音”得以清晰地传达出来。
与此同时,那些侥幸躲过最初清洗、或因在外而逃过一劫的贵族魔法师,也陆续胆战心惊地回到了这片已成废墟的“圣地”外围。
当他们亲眼目睹,那块被他们奉为力量之源、神秘“始祖教师”的紫色巨晶,正与那个如魔神般摧毁了一切、此刻却安静坐在晶石旁的闯入者,进行着平和而频繁的精神交流时,巨大的信仰冲击和现实恐惧让他们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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