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只黑色爪子扒住沙地,一个模糊人形正缓缓爬出。
叶辰拉着宋初涵的手没有松开,两人盯着那处沙坑,脚步微沉。
赤焰狐尾巴炸起一半,刚要开口示警,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清亮鹤鸣。
小白从斜后方疾飞而来,翅膀一扫,直接从宋初涵袖口叼走了那张婚书。
“哎!”宋初涵伸手去抓,只捏到一把空气。
小白振翅就跑,速度极快,直奔南渊方向的七彩光柱而去。
“你给我站住!”赤焰狐怒吼,转身就追,四爪蹬地如离弦之箭。
它跳得高,窜得猛,嘴里骂个不停:“死鸟!那是契约!不是你的破布条!还回来!”
小白头也不回,反而加快速度,一边飞还一边抖了抖翅膀,像是在挑衅。
婚书在风中哗啦作响,被它夹在翅膀底下,飞得歪歪扭扭。
赤焰狐急了,猛地跃起,前爪几乎碰到鹤尾,却被小白一个侧身躲开。
“你再跑我烧你毛!”赤焰狐喷出一口小火苗,可惜差了半尺没打着。
小白回头瞥了它一眼,眼神里竟带着几分得意,仿佛真听懂了人话。
两人一兽越跑越远,眨眼间已冲出十几丈。
叶辰终于动了。他松开宋初涵的手,抬手结印,掌心涌出一股清风。
风不大,却精准无比,卷住空中两只灵兽的脚爪,硬生生把它们从半空拽了下来。
“啪!”
“咚!”
仙鹤和狐狸同时落地,撞在同一棵枯死的老树根上,脑袋齐齐磕了一下,当场晕乎三秒。
赤焰狐最先爬起来,甩着头骂:“谁干的?哪个不长眼的……哦是你啊。”
它看到叶辰走来,立刻改口:“我是说,这树太矮了,故意绊我。”
小白拍了拍翅膀,站起身抖了抖羽毛,把婚书放在地上,脖子一扬,像是在说“我拿回来了”。
宋初涵走过去捡起婚书,翻开一看,纸页边缘多了一道爪痕,还沾着点沙土和口水印。
她没生气,反而笑了:“你们……是想把婚书撕了重新写?”
赤焰狐一听这话急了:“胡说!我什么时候想重写?我这是保护契约!懂不懂?”
“那你追它做什么?”叶辰问。
“它偷婚书!往光柱飞!谁知道是不是被人控制了!”赤焰狐指着小白,“这家伙最近老学人说话,我看它是脑子坏掉了。”
小白不服气,低头用喙啄了下婚书,又抬头看叶辰,眼神认真。
叶辰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你是想去南渊?觉得那地方有东西?”
小白点点头。
赤焰狐翻白眼:“它昨天还在念‘拜堂成亲天地为证’,谁知道是不是看了话本想给你们办仪式?”
宋初涵噗嗤笑出声:“那它还挺有心。”
叶辰也笑了,把婚书接过来,吹掉灰尘,小心叠好塞回怀中。
“还好没丢,不然真得重写。”他说。
赤焰狐立刻甩尾巴:“我就说嘛!这书不能乱动!上次被口水泡过,这次又被爪子撕,迟早报废。”
小白不满地叫了一声,扑腾翅膀想要辩解。
结果用力过猛,脚下一滑,又撞上了那棵树。
“哎哟!”它叫得像人。
连叶辰都愣了:“你刚才……是不是说了‘哎哟’?”
小白装没听见,转头梳理羽毛。
赤焰狐眯眼盯着它:“我怀疑它偷偷练凡人语言,图谋不轨。”
宋初涵弯腰揉了揉小白的脖子:“别闹了,以后想帮忙可以直接说,别抢东西。”
小白点头,眼神温顺。
叶辰看向赤焰狐:“你也一样,别动不动就扑。”
“我是怕出事!”赤焰狐嘀咕,“这婚书关系你们命格,要是毁了,双修契断了,后果很严重。”
空气安静了一瞬。
宋初涵轻轻握住叶辰的手:“不会断的。”
叶辰看着她,点头:“当然不会。”
赤焰狐见状赶紧捂耳朵:“打住!我不听这些肉麻的!”
叶辰扔了个干粮袋砸它头上。
“吃你的饭。”
赤焰狐叼住袋子,边走边嘟囔:“天天撒糖,迟早齁死我。”
它走到前头,假装巡视地形,实则偷偷回头看两人。
小白站在原地没动,歪头看了看那棵树,突然伸出一只脚,在树根上划了道痕。
叶辰注意到了:“你在干嘛?”
小白不答,只是拍翅跟上队伍。
宋初涵把玉简握在手里,抬头看天。
七彩光柱依然矗立,照得沙丘泛着微光。
“光柱还在等我们。”她说。
叶辰牵起她的手:“那就走。”
两人迈步向前,赤焰狐在前面带路,小白落在最后,时不时回头望一眼那棵老树。
走了几步,叶辰忽然停下。
“怎么了?”宋初涵问。
他皱眉,从怀里掏出婚书,翻开看了一眼。
纸上的字迹没变,但那道爪痕边缘,隐隐透出一丝红纹,像是渗了血,又像是一种符印正在生成。
他没说话,只是把婚书重新收好。
“没事。”他说,“它还想多活几百年,别总折腾它。”
宋初涵笑了,挽紧他的手臂。
赤焰狐听到这句话,回头喊了一句:“那是它命大!不是我下手轻!”
小白突然飞到叶辰肩上站着,翅膀搭着他肩膀,像个人形挂件。
叶辰也不赶它,任它停着。
四人继续前行,影子被拉得很长。
风吹过沙地,发出细微的响声。
前方光柱依旧明亮,路径清晰可见。
赤焰狐蹦了几步,突然鼻子一抽。
“等等。”它停下。
“又怎么了?”叶辰问。
它没回答,而是转头盯着身后那棵枯树。
树根裂开的地方,刚才小白划过的那道痕迹,正慢慢渗出一点红色液体。
不像是树汁。
倒像是血。
赤焰狐低声说:“那棵树……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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