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秋光正好。安诺揣着新得的“使命”——做个合格的“配合者”,脚步轻快地溜达到了“云裳阁”。
这是陈不沉一直待的店铺,平日他都在这里看账本。
她昨天吃饭的时候都已经问清楚了,也跟他一起来认了路。
而且她心里还打着小算盘:虽然柒柒在忙大事,但她可以多跟陈不沉打听打听“外围消息”嘛,顺便……嗯,她昨天尝了他这里的吃食,他这里的点心确实好吃。
她熟门熟路地摸到二楼陈不沉常待的那间账房兼书房,门虚掩着。
她探头进去,只见陈不沉正背对着门口,踮着脚,试图将一摞厚重的账本塞到书架最高层。
他今日穿着一身简便的竹青色长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阳光透过窗格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专注的侧影。
安诺眼珠一转,蹑手蹑脚地溜进去,想吓他一跳。谁知地上散落着几卷画轴,她没留意,脚尖绊了一下,“哎呀”一声轻呼,身子向前扑去。
陈不沉闻声回头,眼见安诺要摔倒,几乎是本能地,他立刻松开抱着的账本,账本“哗啦”散落一地,而他长臂一伸,稳稳地扶住了安诺的肩膀。
“小心!”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未散尽的惊意和无奈。
安诺惊魂未定,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结实的小臂以稳住身形。
两人距离极近,安诺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和一种清爽的、类似青草的气息,与她平日里接触的那些熏着浓郁香料的公子哥儿截然不同。
她抬起头,正对上陈不沉低头看来的目光。他的眼睛很亮,带着点关切,又有点被她这冒失鬼逗笑的意味。
“怎么总是毛毛躁躁的?”陈不沉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纵容,扶稳她后,便绅士地松开了手,后退了半步,保持了一个恰当的距离。
安诺的脸颊“唰”地红了,像染上了天边的晚霞。她心跳得有点快,嘴上却不肯认输:“谁、谁让你把东西乱放!”她低头看着散落一地的账本和画轴,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把你的东西弄乱了。”
“没事。”陈不沉不以为意地蹲下身,开始收拾。安诺也赶紧蹲下帮忙。
她捡起一幅半展开的画轴,上面画的不是山水花鸟,而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结构奇特的楼阁草图,线条清晰,标注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符号。“这是什么呀?”她好奇地问。
“哦,一种新建筑的构想。”陈不沉接过画轴,随口解释,眼神里闪烁着属于他那个世界的、安诺无法完全理解的光芒,“以后说不定能实现。”
安诺看着他谈起这些“奇思妙想”时发亮的眼睛,觉得此刻的陈不沉,比平时那个温和有礼的商人模样,更多了一种特别的吸引力。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觉得他懂得真多,和京城里那些只知风花雪月的子弟一点也不一样。
收拾好东西,陈不沉看了看时辰:“快到用午饭的点了,今天想吃什么?还是淮扬春?”
安诺却摇摇头,指着窗外不远处一家飘着香甜气息的点心铺子:“今天不想吃正餐,我想吃那家的糖炒栗子和杏仁茶!我们买了坐在那边亭子里吃好不好?”
不远处有陈不沉特意让人建的歇脚的凉亭,这样可以增加这条街的客流量,而且凉亭不止一处,他和傅柒柒哦店铺也不止一处。
往前在走不远也是他们的商场。
陈不沉有些意外,随即笑了:“好,依你。”
他带着安诺去买了一大包热乎乎、油光锃亮的糖炒栗子和两杯温热的杏仁茶。
两人坐在小亭子里,秋日的阳光暖融融的。
安诺笨拙地剥着栗子壳,弄得满手糖渍,陈不沉看不下去,拿过几颗,手指灵活地一捏一剥,完整的栗子肉就出来了,然后自然地放到她面前的油纸上。
“喏,吃吧。”
安诺看着那几颗金黄的栗子肉,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拂过,痒痒的,甜甜的。
她小口喝着杏仁茶,偷眼看着身旁这个耐心剥着栗子、偶尔跟她聊几句商场趣闻的男子。
他那么厉害,懂得那么多新奇的东西,却又这么……温柔体贴。
一种陌生的、酥麻的情愫,像藤蔓一样,悄悄在她心里滋生、缠绕。
她忽然觉得,就算没有打听到柒柒的消息,就这样和陈不沉待在一起,晒晒太阳,吃吃零食,好像……也是一件非常、非常开心的事。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安诺咬着栗子,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而陈不沉,看着身边这个笑得像个小太阳似的姑娘,心中某处坚硬的地方,似乎也被这秋日的暖阳,融化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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