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遇见他,是在一家名叫“静语”的钢琴咖啡馆。
那是十月的一个午后,金黄的银杏叶铺满了咖啡馆外的石板路。林晚推门而入时,清脆的风铃声惊动了正坐在钢琴前沉思的男人。他抬起头,夕阳透过落地窗在他侧脸投下温暖的光晕,睫毛在光影中像是蝴蝶翅膀般微微颤动。
“抱歉,打扰了。”林晚轻声说,却注意到他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便重新将目光落回琴键上。
那天下午,林晚点了杯拿铁,坐在靠窗的位置画素描。她的画笔在纸上勾勒着窗外的银杏树,目光却不时飘向钢琴方向。男人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游走,如流水般的音符填满了整个空间,但他的表情却始终平静如湖面,没有任何演奏者应有的沉浸感。
更奇怪的是,每当有客人进出时,清脆的风铃声响起,他的琴声却从未被打断或迟疑。他仿佛生活在一个只有音符存在的世界里。
那天林晚离开时,发现咖啡馆角落里放着一个小小的提示牌:“本店钢琴师陈默,听力障碍者。他用心灵感知音乐,感谢您用眼睛倾听。”
她的心轻轻一震。
第二次去“静语”,林晚带了一小束自己扎的满天星。她把花放在钢琴旁的圆桌上,陈默恰好完成了一首曲子,抬头时看到了花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用手语做了个“谢谢”的动作,林晚摇了摇头,从包里拿出便签本和笔:“花配音乐,完美组合。”
陈默接过笔,在纸上流畅地写道:“你是花艺师?”
“花艺工作室就在对面街,叫‘花语’。”林晚写道,然后又补充:“你的音乐很美。”
陈默笑了,那是一个温柔而略显羞涩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星星般的光芒。他在纸上写道:“我靠琴键的振动感受节奏,靠读谱记忆旋律。音乐在心里,不需要听见。”
就这样,一段无声的对话开始了。林晚发现,与陈默的交流虽然缓慢,却格外纯粹。每一个字都必须经过思考,每一句话都值得被珍惜。
第三次相遇,陈默在林晚的便签本上邀请:“周日公园有露天音乐会,愿意一起去吗?”
周日的公园阳光明媚,林晚带着野餐篮,陈默带来了便携键盘。他们坐在远离主舞台的草地上,陈默戴上特殊设备——一套能将声音转化为振动的手环,然后将另一个递给林晚。
“闭上眼睛,用手臂听音乐。”他在手机上打字。
林晚照做。当交响乐团开始演奏时,手臂上的振动从轻柔逐渐增强,如波浪般起伏。她从未这样“听”过音乐——每一个音符都化作皮肤的触觉,直接敲击心灵。
演奏间隙,陈默在手机上打字:“我十岁时生病失去了听力,但音乐从未离开。它只是换了一种存在方式。”
林晚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安静的男人比任何喧嚣都更有力量。
那之后,他们的约会总是别具一格。陈默教林晚感受不同材质的振动——轻敲木质桌面是低沉的心跳,轻抚玻璃杯壁是高亢的鸟鸣。林晚则带陈默认识花的语言——玫瑰的刺是警惕,向日葵的追随是忠诚,薄荷的清凉是清醒。
一个雨天,林晚的花店没有客人,陈默的咖啡馆提早打烊。他们坐在“静语”的落地窗前,看雨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
陈默突然站起身,走到钢琴前,开始弹奏。林晚惊讶地发现,这一次他的表情与以往不同——眉头微蹙,嘴唇紧抿,手指更加用力地按下琴键。音符不再是温柔的流水,而是变成了狂风暴雨。
一曲终了,陈默回到座位,在纸上飞快地写道:“这是贝多芬的《暴风雨奏鸣曲》。他创作这首曲子时已经几乎失聪。”
林晚心中涌起一阵酸楚,她握住陈默的手,在他手心写道:“我听到了。”
陈默凝视着她,眼中有什么东西融化了。他轻轻捧起她的脸,用拇指擦去她不知何时落下的眼泪,然后在纸上写道:“遇见你之前,我以为寂静是我的宿命。现在我知道,有些声音不需要耳朵也能听见。”
那天晚上,他们第一次拥抱。林晚将头靠在陈默胸前,感受着他心脏有力的跳动——那是她听过的最美节奏。
随着季节更迭,他们的爱情如同缓缓绽放的花。陈默为林晚创作了一首钢琴曲,取名《花语》。他让她坐在身边,将她的手轻轻放在钢琴侧面:“感受这里的振动,这是为你写的旋律。”
林晚闭上眼睛,指尖传来阵阵波动,时而轻柔如花瓣飘落,时而热烈如花朵盛放。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陈默在纸上写道:“每一个振动都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林晚笑着写下回应:“可惜我不懂振动语言。”
陈默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喉咙上,然后清晰地说出了三个字。虽然声音有些生涩,但林晚清楚地感觉到了声带的振动,读懂了那三个字的形状。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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