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清晨,阳光透过薄雾洒在青石板路上,林晓棠骑着自行车穿过老城区。她刚刚大学毕业,回到这座江南小城,在一家出版社做编辑。风拂过她的发梢,带着栀子花的香气和运河水的湿润。
这是她回到故乡的第三个周末,她决定探索小时候常去的街角书店。那家叫“墨香”的书店还开着,木质招牌比记忆中更加斑驳。推开门,门铃发出熟悉的清脆声响,书店里混合着旧纸张、油墨和木架的气息,时光在这里仿佛停滞了。
“欢迎光临。”一个温润的男声从书架深处传来。
晓棠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穿着浅蓝色衬衫的年轻男子站在梯子上整理书籍。他转过身来,晓棠注意到他有一双特别清澈的眼睛,像是能把人看透,又温柔得让人心安。
“我在找《小王子》的早期译本,听说这家书店有很多绝版书。”晓棠解释道。
男子从梯子上轻巧地下来,微笑着说:“你很幸运,我们上周刚收到一本1950年代的版本,插图保存得很好。”
他引领晓棠走向书店深处的玻璃柜台,动作间带着书卷气。晓棠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
“我是这家书店的店主,叫陈时雨。”他一边取出那本装帧精美的《小王子》,一边自我介绍。
“时光的时,雨水的雨?”
“不,是时节的时,雨露的雨。我母亲生我那天下着春雨,她觉得雨水滋润时节,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晓棠接过书,轻轻翻动泛黄的书页,油墨香扑面而来。“我叫林晓棠,破晓的晓,海棠的棠。”
“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时雨轻声吟道,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抱歉,听到你的名字突然想到这句诗。”
就这样,他们相遇在满是书香的初夏早晨。
晓棠买下了那本《小王子》,但更让她心动的是时雨细心包书时专注的神情。他包书的牛皮纸上,还用墨笔画了一枝小小的海棠花。
“希望你会喜欢这本书。”时雨将包好的书递给她时,指尖不经意相触,两人都微微红了脸。
接下来的周末,晓棠又不由自主地来到墨香书店。这次时雨正坐在窗边的位置看书,阳光透过格栅窗洒在他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我在重读《小王子》。”他合上书,眼中带着笑意,“每次读都有新的感受。”
晓棠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两人从《小王子》开始,聊到各自喜欢的书籍、电影和音乐,发现彼此的喜好惊人地相似。时雨说话不急不缓,偶尔引经据典,却不会让人感觉卖弄。晓棠发现自己很容易在他面前打开心扉,讲述大学时光、编辑工作的趣事,甚至对未来的迷茫。
“你看,”时雨指着窗外的一株梧桐树,“树叶在阳光下的颜色层次丰富,就像人生,不必急于确定一种色调。”
那天下午,他们聊到书店打烊。时雨关店门时,试探着问:“附近有家不错的甜品店,他们家的双皮奶很出名...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晓棠欣然答应。甜品店就在运河边,他们选了靠窗的位置。时雨细心地把自己的那份双皮奶分了一半给晓棠:“你应该尝尝不同口味的。”
夕阳西下,运河水面泛着金色的波光。他们沿着河岸散步,时雨讲述着自己接手书店的故事——他原是中文系研究生,因为父亲生病而中断学业,回来继承了这家祖传的书店。
“开始时觉得遗憾,现在却感激这个决定。”他说,“书页间藏着无数人生,等待被打开。”
晓棠被他的话打动,也被他面对生活变故时的从容所吸引。
夏天在一次次相约中悄然流逝。他们一起探索城市隐秘的角落:藏在巷子深处的茶馆、可以俯瞰全城的小山丘、周末的旧货市场。时雨总是能发现平凡中的美好,一株顽强生长的野花、老人下棋时的专注神情、雨后清新的空气,都能让他驻足欣赏。
八月初的一个闷热夜晚,城里举办灯会。晓棠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赴约,时雨看到她时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轻声说:“你真美。”
灯会上人头攒动,时雨自然地牵起晓棠的手,怕她走散。他的手掌温暖干燥,晓棠感到一种奇妙的安心感。当他们观看烟花表演时,晓棠注意到时雨的目光更多是停留在她脸上,而不是夜空中绽放的花朵。
“烟花再美,也不及你眼中的光彩。”烟花爆炸的间隙,时雨轻声说。晓棠的脸在夜色中发烫,幸好黑暗掩盖了她的羞涩。
夏末,晓棠感冒了,请假在家休息。时雨得知后,每天关店后都会带着自己熬的粥和小菜来看她。他总会捎上一本书,朗读给她听。他的声音温和而有磁性,晓棠常常听着听着就安心入睡。有一次她醒来,发现时雨还在床边守着,轻轻为她掖被角。
“你不需要每天都来的。”晓棠说。
“我想来。”时雨的回答简单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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