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风带着紫藤花最后的香气,轻轻拂过林默的画室。窗外,那片紫色的花海已经开始凋零,花瓣如细雨般飘落,给地面铺上一层淡紫色的绒毯。这是他最爱的季节,也是他最怕的季节。
五年前的这个时候,他第一次遇见苏晓。
那时的林默还是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插画师,租住在城郊一栋老式公寓里。房子虽旧,却带有一个被紫藤花环绕的小阳台。每到春天,紫色的花穗垂落如瀑布,整个空间弥漫着甜甜的花香。
他就是在那里看见她的——新搬来的邻居,抱着一堆刚收到的快递纸箱,在楼梯间艰难地移动。一个不小心,最上面的箱子滑落,里面的书籍散落一地。
“需要帮忙吗?”林默放下手中的画笔,从半开的门后探出身。
苏晓抬起头,额前几缕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白皙的皮肤上。那一刻,林默觉得时间仿佛静止了。她不是那种惊艳的美,却有一种让人心安的气质,像是早已相识多年的故人。
“谢谢,我好像高估了自己的搬运能力。”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眼睛弯成两道新月。
就是那个笑容,让林默沉寂多年的心湖泛起了涟漪。
他们就这样相识了。苏晓是儿童读物编辑,刚调到这座城市。巧合的是,林默最近正在尝试儿童插画创作,这共同的话题让两人的距离迅速拉近。
相识一周后,林默鼓起勇气邀请苏晓去城南一家以甜点出名的小咖啡馆。那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林默却紧张得像个高中生,提前一小时就到了,反复练习着见面时要说的开场白。
然而当苏晓穿着淡黄色连衣裙出现时,他所有准备好的台词都忘得一干二净。
“你很爱甜食?”苏晓看着他面前已经空了的巧克力熔岩蛋糕盘,好奇地问。
“不,我只是...需要糖分来激发创意。”林默找了个自己都觉得蹩脚的理由。
苏晓笑了,那笑声清脆如风铃。“那你应该试试他们家的提拉米苏,据说能让人幸福一整天。”
那天下午,他们从最喜欢的书籍聊到童年趣事,从理想聊到生活中的小确幸。林默发现,和苏晓在一起,他能够毫无保留地做自己,不必刻意营造完美的形象。
分别时,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公寓楼下,林默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速写本,快速画了几笔,然后撕下那页递给苏晓。
纸上是一只抱着蜂蜜罐的小熊,旁边写着一行字:“今天的甜度刚刚好。”
苏晓的脸微微泛红,小心翼翼地将画折好放进口袋。“谢谢,这是我收到过最特别的礼物。”
从那天起,林默开始每天给苏晓画一张小画。有时是窗台上打盹的野猫,有时是早餐时煎糊的鸡蛋,有时只是她低头看书时的侧影。这些简单的画作,成了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随着夏天深入,他们的感情也如气温般升温。林默带苏晓去郊外写生,苏晓则教林默如何为儿童读物构思故事。他们一起在周末早晨逛菜市场,为谁来做晚饭而猜拳;一起在雨天的午后窝在沙发上看老电影,为虚构人物的命运唏嘘不已。
然而最让林默难忘的,是七月初的那个傍晚。
那天是苏晓的生日,林默特意准备了一条银色手链,上面挂着一个迷你画板吊坠。当他紧张地等待苏晓下班时,却接到她的电话——公司临时有急稿要处理,可能要很晚才能回来。
失落的林默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着夕阳渐渐西沉。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他拿出颜料和画刷,开始在阳台的墙上作画。
三小时后,当苏晓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看到的是满墙的萤火虫——林默用荧光颜料画了成百上千只发光的虫子,在夜色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而他自己,则站在这片“萤火虫之海”中央,手里捧着一个小蛋糕,上面插着一根蜡烛。
“生日快乐。”他轻声说,眼睛里的光芒比任何萤火虫都要明亮。
苏晓站在那里,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她扑进林默怀里,哽咽着说:“这是我最棒的生日。”
那一刻,林默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女孩。
夏去秋来,他们的感情越发深厚。林默的插画事业也开始有起色,有一家出版社看中了他的风格,邀请他为一系列儿童书画插图。而这一切,都离不开苏晓的帮助和鼓励。
然而十月的一个雨天,一切都改变了。
林默至今记得那天空气中的潮湿感,记得雨滴打在窗户上的节奏,记得电话铃声响起时他心里莫名的不安。
是苏晓的母亲打来的。苏晓在回家的路上被一辆失控的汽车撞倒,正在医院抢救。
林默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赶到医院的,只记得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和走廊里冰冷的灯光。经过四个小时的抢救,苏晓的生命保住了,但头部受到重创,她陷入了昏迷。
“这种情况,没有人能预测她什么时候会醒来。”医生的话像一把钝刀,慢慢割裂林默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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