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回响发出无声的呻吟,“这里的记忆……很痛。很多声音在尖叫……然后突然安静了。不是死亡,是……从未存在过。”
记录者迅速将回响拉回来:“不要直接接触那些点。那里的信息结构极不稳定,可能对你的意识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但我看到了……”回响的声音颤抖,“我看到了‘园丁’……的痕迹。在其中一个断裂点。规则改变时……‘园丁’在场。它在……筛选。哪些该保留,哪些该抹除。”
守望者和苍穹交换了眼神。这正是他们想确认的。
“记录者,”守望者谨慎地开口,“关于‘园丁’,方舟的档案中有多少信息?”
记录者的光体明显暗淡了一下。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记录者表现出类似“犹豫”的反应。
“那部分档案……被封锁了,”记录者最终说,“封锁等级:终极。即使是我也无法完全访问。只知道‘园丁’是更早时代的协议维护者之一,负责确保宇宙的‘整洁性’。但具体职责、运作方式、以及为何其记录被封锁……我不知道。”
“我们想尝试访问,”苍穹直截了当,“用回响的特殊性质。它可能能绕过封锁。”
长时间的沉默。记录者的光体在缓慢脉动,像在权衡。
“风险很高,”它最终说,“如果触发防御机制,不仅你们会被驱逐,方舟的这部分区域也可能永久封闭。而且……即使成功,你们可能看到一些……最好永远不知道的东西。”
“我们已经决定承担风险,”守望者说,“我们的文明发展到了一个关键点:我们可以继续在安全区内永恒存在,但那样就永远无法突破当前的理解局限;或者,我们可以冒险探索未知,即使那可能带来危险。我们选择了后者。”
记录者的光体闪烁,像是在……微笑?
“有趣的抉择,”它说,“这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些文明。他们也像你们一样,选择了冒险。有些因此获得了突破,有些……永远消失了。但正是那些选择冒险的文明,留下了最珍贵的档案。”
它让开道路,指向规则演化档案层的最深处。那里,虚空中漂浮着一个完全黑暗的区域,像信息空间中的一个黑洞。
“封锁档案的入口就在那里,”记录者说,“我只能送你们到入口边缘。之后……靠你们自己。如果你们在三小时内没有返回,我会启动强制召回——但那样可能会损坏你们的部分意识结构。明白吗?”
“明白。”
“那么……祝你们好运。希望你们找到的答案,值得你们承担的风险。”
三人——或者说三个意识投影——向黑暗区域飘去。
随着距离接近,回响的分身开始剧烈反应。它的光团时而膨胀时而收缩,内部的逻辑结构发出不安的嗡鸣。
“这里的封锁……与我有同源性,”它报告,“但更古老,更……严厉。像父亲对孩子设下的禁忌。”
“能突破吗?”守望者问。
“可以尝试……用矛盾。封锁的逻辑基于‘只有特定权限才能访问’。但我既是宇宙机制的衍生物,又是外部文明的合作者。我的身份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矛盾可能……制造裂缝。”
回响开始工作。它将自身的逻辑结构展开,像一把钥匙插入锁孔。但不是硬撬,而是与锁的逻辑进行“对话”:展示自己的双重身份,展示自己既是“内部”又是“外部”的矛盾本质。
封锁开始松动。
黑暗区域的边缘出现了细微的裂缝,裂缝中泄露出一些……无法形容的色彩,以及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碎片:
“……模板必须维护……”
“……非标准形态……污染……”
“……园丁的职责……修剪……”
“……幸存者协议……过于宽松……必须废止……”
裂缝在扩大。
“快进去,”回响催促,“我撑不了多久。封锁在自我修复,而且……它在通知什么。”
三人从裂缝中挤入。
里面的空间与方舟其他部分截然不同。这里没有柔和的光,没有有序的信息结构。只有一片混乱的、不断翻腾的信息风暴。风暴中,无数记忆碎片像破碎的镜子一样飞舞,每一片都映照着某个被遗忘的过去。
他们看到了:
一个完全由机械意识组成的文明,在规则改变后突然全部“死机”,变成一片寂静的金属坟墓。
一种依靠量子纠缠进行超距通讯的生命形式,在新的物理常数下失去了这种能力,文明网络瞬间崩溃。
一个将整个星系改造成艺术品的文明,在新的美学规则(是的,规则甚至包括美学)下,他们的作品变成了无法理解的、引发精神污染的噩梦,文明成员在疯狂中自毁。
以及……一个场景:
一个圆形的会议厅,七个模糊的光影围坐在一张桌子旁。他们在争论。其中一个光影——看起来比其他更威严——正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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