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总统的胸膛剧烈起伏,他走到巨大的地球仪前,手指重重地按在那个被涂成红色的版图上。
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查。”
他的声音变得冰冷而沙哑。
“动用我们所有的人,联系常凯申的保密局,让他们也去查。”
“就算是把那片土地挖地三尺,也要把毛熊人秘密援助的证据给我找出来!”
“我需要一个可以向民众交代的理由!”
“我需要一个让我们的盟友安心的理由!”
他顿了顿,转过身,目光落在哈兰身上,锐利得像手术刀。
“给sir.麦发报。”
“告诉他,我给他六个月。”
“六个月,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
“如果做不到……”
“就让他把勋章交出来,滚回德克萨斯养老。”
半岛。
临时指挥部里,空气中依旧有股挥之不去的焦糊味。
sir.麦坐在行军床边,一言不发。
他手里捏着一份刚从本土发来的,最高加密等级的电报。
纸张的边缘,已经被他的指汗浸透,捏得起了毛边。
六个月。
总统只给了他六个月。
窗外,是地狱般的琉璃废墟。
脑中,是那个德州士兵空洞的眼神,是那句“整个世界都在咆哮”的绝望描述。
来自政坛的压力,来自战场的压力,从两个方向死死地向他挤压。
要把他这位五星上将,彻底碾碎。
伊莱亚斯走了进来,脚步放得很轻。
“先生。”
sir.麦没有抬头,只是把那份电报递了过去。
伊莱亚斯迅速扫过,身体不受控制地僵了一下。
sir.麦缓缓抬起头。
他眼里的血丝,比昨天更密集,更狰狞。
那里已经没有了昨日的敬畏与茫然。
只剩下一种被逼入绝境后,不计后果的疯狂。
“总统需要一个敌人。”
“一个能为这一切负责的,具体的,可以被摧毁的敌人。”
他的目光,越过伊莱亚斯,落在桌面上的一份档案上。
档案封面,用红墨水标注着一个名字,一个代号。
王志诚。
311兵工厂。
“命令下去。”
sir.麦的声音嘶哑,像是在用喉咙里的碎石说话,却带着钢铁般的决断。
“把情报部门和保密局的所有力量,全部集中到这个人和这个地方。”
“我要知道他二十四小时里,每一分钟都在做什么。”
“我要知道他工厂里,每一颗螺丝钉的来历。”
“去。”
“把那个藏在兔子身后的魔鬼,给我挖出来。”
东北,冰城。
哈出的白气,在路灯下凝成一蓬蓬碎钻般的冰晶,旋即消散。
陈守业把手揣在袖子里,指尖依旧被冻得没了知觉。
他坐在“老裕泰”茶馆靠窗的位置,目光没有焦点,只是无意识地用杯盖拨弄着碗里的茶叶梗。
窗外,行人一律裹着臃肿的棉袄,在灰蒙蒙的街道上步履匆匆,像一群移动的土豆。
茶馆的门帘被掀开,一股寒风灌了进来。
一个男人走进来,身上是昂贵的貂皮大衣,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手里拎着一个沉甸甸的黑色皮箱。
陈守业拨弄茶叶梗的手指停住了。
来了。
那男人没有环顾四周,径直走到他对面坐下,将皮箱“咚”地一声放在桌上。
桌上的茶杯都跟着跳了一下。
“风,是越来越冷了。”
男人开口,嗓音温润,却夹着一丝藏不住的南方口音。
陈守业紧绷的神经,在这句暗号下稍稍松弛。
他抬起头,迎上镜片后那双过分沉静的眼睛。
“是啊,雪,也快下了。”
没错。
这就是总部派来的特派员,王卫东。
据说此人是常凯申身边炙手可热的大红人,这次亲赴东北,就是要整合所有潜伏力量,策划一次惊天动地的大行动。
“东西呢?”
王卫东的手指在皮箱上轻轻叩击,发出笃、笃的声响。
“带来了。”
陈守业从棉衣内衬里,掏出一个被油布层层包裹的笔记本。
这里面,是他耗费数月心血,搜集到的关于东北所有兵工厂的大致位置、产能和关键人员调动情报。
只要这份东西交到特派员手上,回到金陵,他就是头功。
他的手,向前递出。
只递到一半。
邻桌那两个下着象棋、满身汗臭的脚夫,毫无征兆地站了起来。
茶馆门口,那个一直靠着门框打哈欠的店小二,腰杆瞬间挺得笔直。
后厨的帘子被猛地掀开,走出来的不是满身油烟的伙夫,而是几个端着PPS-43冲锋枪的战士。
黑洞洞的枪口,从四面八方,无声地指向了他。
整个茶馆,落针可闻。
陈守业递出本子的动作,凝固在半空中。
他脸上的热气,仿佛被瞬间抽干,一层冰冷的汗珠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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