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在床边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捏得惨白。
另一个帐篷。
第二位目击者,一个被雇佣的当地文职人员,李恩雅。
相比于莱恩,她的精神状态稍好,但脸上那份惊骇,却如烙印般无法褪去。
“是的,将军先生,我看到了白色的烟雾。”
她紧紧抱着一个热水袋,仿佛只有那点温度才能让她活下去。
“它们就像……凭空出现的云,很快就笼罩了整个基地中心。”
“然后,我听到了声音。”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回忆起了什么。
“那不是爆炸声,不是我听过的任何声音!”
“那是……整个世界在咆哮。”
“一种低沉的、持续不断的轰鸣,我的耳朵瞬间就聋了,脑子里只剩下那个声音。”
“窗户碎了,我被气浪掀翻。”
“等我再抬起头……”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指向窗外废墟的方向。
“我看到了一朵云。”
“一朵巨大的,灰黑色的云,在天上翻滚、扩大……”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说出最后一句话。
“就像在广岛升起的那一朵。”
“一模一样。”
黄昏。
最后一抹残阳,为琉璃化的废墟镀上了一层妖异的血色。
sir.麦和伊莱亚斯重新站在弹坑边缘。
幸存者的证词,法医的报告,以及眼前这颠覆物理学常识的景象,在他脑中疯狂碰撞、拼接。
最终,一个让他脊骨结冰的真相,浮出水面。
一种未知的武器。
第一步,释放一种能造成大范围窒息的化学气雾。
无色无味,瞬间摧毁呼吸系统,完成对生命的清洗。
第二步,主体弹药引爆。
威力媲美战术核弹,却没有任何核辐射。
“燃料空气炸弹?”
伊莱亚斯自己提出了这个猜测,又立刻否定。
“不,规模对不上。而且那种诡异的窒息特性……没有任何一种已知的温压弹能做到。”
sir.麦没有说话。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脚下那片光滑如镜的黑色晶体。
他来这里,是为了寻找答案,为了给复仇找到一个清晰的方向。
可现在,他得到的,是一个更加恐怖,更加无法理解的谜题。
兔子。
那只他曾经以为可以随手碾死的兔子。
它不仅拥有了能撕碎雄鹰的利爪。
它还掌握了……一种闻所未闻的,近乎于魔法的杀戮方式。
寒意,并非源自身体,而是从这位五星上将的灵魂深处,野蛮地生长出来。
这不是对战争的恐惧,甚至不是对死亡的恐惧。
这是远古的猿人第一次仰望星空时,对那浩瀚与未知的……原始敬畏。
在这一刻,sir.麦,这位身经百战的铁血将军,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先驱论坛报》的头版,用一种蛮横的、几乎要撕裂纸张的粗大黑体字,向整个鹰酱宣告了一个噩梦。
“第七后勤基地,已从地图上消失。”
没有形容词。
这一行字,本身就是最极致的形容。
消息是无法扑灭的瘟疫,借由电波与油墨,在短短几小时内,感染了本土的每一个角落。
华尔街的交易大厅,报价机仍在徒劳地闪烁着血红的数字,但整个大厅里的人,都死了。
一种社会意义上的死亡。
芝加哥的工厂,工人们忘了拉下电闸,任由传送带发出空洞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堪萨斯的农场主停下收割机,嘴里的烟斗掉在满是尘土的地上,摔得粉碎。
愤怒。
震惊。
最后,是再也无法压制的,深入骨髓的恐慌。
反战的声浪,一夜之间,从地下的暗流,汇成了足以撼动白宫的滔天巨浪。
“把我们的孩子带回家!”
“别为将军的勋章流血!”
“我们不是世界警察!”
口号与哭喊混在一起,凝成一股足以动摇国本的压力。
白宫,椭圆形办公室。
浓烈的雪茄烟雾,也盖不住室内那股焦躁到发霉的气味。
杜总统的拳头,狠狠砸在红木办公桌上。
砰!
银质墨水瓶剧烈摇晃,溅出几滴漆黑的墨点。
“废物!”
“一群废物!”
他像一头焦躁的狮子,在昂贵的地毯上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踩得地板隐隐作响。
“上万人的军事基地!全世界最强大的后勤补给线!就这么没了?”
“他甚至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打的!”
“五星上将!鹰酱的凯撒!他就是这么回报国民信任的?”
情报局长哈兰站在办公桌前,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蜡像,静待总统的雷霆燃尽。
他手中那份薄薄的报告,比一整支航母舰队的分量还要沉重。
终于,杜总统停下脚步,布满血丝的双眼锁死了哈兰。
“说。”
“你的报告里,最好有好消息。”
哈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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