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阳台上的寒意愈发刺骨。
季思寒指间夹着的烟早已燃尽,只留下一点冰冷的灰烬。
城市的喧嚣沉寂下来,只剩下远处偶尔传来的车流声,更显得夜色深沉。
强烈的困意如同潮水般袭来,侵蚀着他的意志。
他知道,必须休息了,明天还有更多需要应对的局面。
他掐灭最后一点火星,推开阳台的玻璃门,重新回到卧室。
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裴雪蘅的清淡香气。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那张宽大的双人床。
裴雪蘅依旧沉睡着,深度的睡眠让她彻底放松下来,呼吸均匀而绵长。
她侧躺着,面向他刚才离开的方向,半张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长发如海藻般铺散开,衬得她的小脸愈发苍白脆弱。
睡梦中的她,褪去了白日的怯懦和不安,显得异常安静,甚至有种不设防的纯真。
季思寒的脚步在距离床几步远的地方顿住了。
看着那张床,看着床上那个占据了一侧空间的身影,一股强烈的抗拒感从心底升起。
他做不到。
做不到与一个自己不熟悉、甚至可以说是陌生的女人同床共枕。
哪怕只是各占一边,井水不犯河水。
那张床,是极其私密的空间,代表着亲密、信任和归属。
而在他心里,这个位置,只属于一个人——温清凝。
与裴雪蘅睡在同一张床上,哪怕什么也不发生,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对温清凝的不忠,是对他们之间那份艰难维系的情感的亵渎。
他无法想象,如果温清凝知道他与另一个女人,睡在同一张床上,会是何等的伤心和失望。
他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哪怕只是形式上的。
他的骄傲,他的原则,他对温清凝的爱,都不允许他跨过这条界限。
季思寒的眼神变得清醒。
他没有任何犹豫,转身走向衣帽间,从柜子里找出备用的被褥和枕头。
动作麻利,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他在距离大床最远的、靠窗的地板上,铺开被褥。
地毯很厚实,但毕竟无法与柔软的床垫相比。
他并不在意,利落地脱下外套,只穿着家居服,直接躺了进去。
地板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褥子传来,与床上那方的柔软温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侧过身,背对着大床的方向,闭上眼睛,试图强迫自己入睡。
卧室里一片寂静,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交织。
一道无形的、却坚不可摧的界限,清晰地划开了房间的空间,也划开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一张床,一个地铺,近在咫尺,却又远隔天涯。
这个选择,无关绅士风度,也并非出于对裴雪蘅的体贴,而是季思寒对自身情感的坚守。
哪怕需要忍受地板的不适,哪怕在季鹤卿眼中是“不识抬举”,他也绝不在原则问题上妥协。
夜色深沉,月光透过窗纱,洒在床边安然沉睡的裴雪蘅脸上,也洒在远处地铺上那个眉头微蹙的季思寒身上。
这一夜,同处一室的两人,一个在无知无觉中享受着安眠,一个在清醒的坚守中忍受着煎熬,各自活在截然不同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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