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四平像往常一样起床,陪家人吃了早饭。餐桌上,李老头明显食不知味,几次欲言又止,赵腊梅也是心事重重。
李四平给两个孩子夹了菜,神色如常,只是对陈桃说:“今天我去市里办事,今晚回来的很晚的。”
陈桃会意地点点头。
送走孩子上学后,李四平没有直接去公司,而是先开车去了位于城东的“顺风运输公司”。胡智正在办公室里核对上个月的运输单据,见他这么早过来,有些意外。
“四平,稀客啊,这么早?”胡智起身给他泡茶。
“有点事,找你帮忙打听一下。”李四平在沙发上坐下,开门见山,“你们车队经常跑南郊开发区那边,跟工地、供电局的人熟不熟?”
胡智放下茶杯,坐下来:“熟啊,开发区好几个工地的建材都是我们在拉,供电局那边也有点业务往来。怎么了?”
李四平把李树的事简单说了一遍,略去了亲戚关系,只说是老乡出了事。
“我想了解下具体损失情况,还有供电局和工地那边的态度。不打听案情,就打听听听他们对这事怎么看,是咬死了要重办,还是如果赔偿到位愿意出个谅解书之类。”
胡智是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他拍拍胸脯:“这事交给我。我认识开发区管委会一个管基建的副主任,跟供电局那边一个管安全的科长也打过几次交道。我以关心合作伙伴生产安全的名义去问问,顺便探探口风,保证不把你牵扯进去。”
“好,要的就是这个。”李四平点头。
“主要是摸清两个底:第一,实际损失大概多少,有没有虚头;第二,对方是纯粹公事公办,还是愿意接受赔偿调解。问清楚了,我们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明白,我下午就去办,有消息立刻给你电话。”胡智办事向来利索。
离开运输公司,李四平又去了市中心的律师事务所,见到了昨晚电话联系过的王律师。两人在会议室坐下。
“王律师,昨晚电话里咨询的情况,就是我家一个不争气的远房堂兄。”李四平这次直接挑明了关系,但语气平静。
“情况属实。我想委托您,作为他家属的法律咨询人,当然,正式的辩护律师可以由他自己或他妻子另行委托。您的任务是:第一,尽快合法地会见一次李树,告诉他外面的情况,让他认清形势,端正态度,如实交代,配合调查,争取个好态度。第二,指导他家属如何合法有效地进行赔偿、道歉等事宜,包括书写有法律效力的悔过书、赔偿协议书等。第三,在整个过程中,确保所有行为都在法律框架内,不授人以柄。”
王律师推了推眼镜,认真记录着:“李总,我明白您的意思。不是捞人,是引导他们走正确的法律途径,争取最有利的结果。这个委托我可以接。会见嫌疑人、提供法律咨询、指导家属,这都是律师的正常业务范围。不过,李总,有些话我得说在前头。
”他顿了顿,“根据您描述的情况和目前的政策风向,想大幅度减轻刑罚可能性很低,我们能争取的,主要就是通过积极赔偿、认罪悔罪,在量刑幅度内争取从轻。您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我完全清楚。”李四平点点头,“法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我们做的,就是让他和他家里人把法律允许的、能做的‘悔罪表现’做到位,不留遗憾,也对得起家里人那点情分。费用方面,您按标准收取,该多少就多少。”
“好,有您这话,我就知道怎么做了。”王律师松了口气,他就怕当事人提出不切实际的要求,“我今天就去看守所申请会见,尽快见到他。”
安排好律师这边,李四平才开车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刚坐下,秘书就进来说:“李总,白湖村的村支书和两位李家族老来了,说有事想见您,现在接待室等着。”
李四平心里明了,这肯定是父亲回去通了气,族里坐不住了。他起身走向接待室。
村支书和两位须发花白的族老见到李四平,都有些局促地站起来。
村支书搓着手:“四平啊,你看,族里出了这么丢人的事,还来麻烦你……”
“叔,各位爷爷,坐,坐下说。”李四平态度客气,但也不过分热络,让秘书上了茶,“事情我都知道了。我爸昨天回去,大概也跟各位说了我的想法。”
一位最年长的族老叹了口气:“四平,你爸说了。我们几个老家伙商量了一晚上,觉得你说得在理。国法大于天,李树自己作孽,该受罚。咱们老李家不能干干扰国法的事,那才是真丢人现眼。你提的那两条——督促赔偿、端正态度——是正路。我们族里商量了,公中可以先拿出一部分钱,算是借给李树媳妇去赔偿,以后从他家该得的分红里扣。孩子上学的事,族里也会看着,不能让孩子荒废了。”
另一位族老接口道:“就是这赔偿数额,还有怎么个赔法,我们心里没底。也不知道供电局和工地那边,肯不肯接受,会不会狮子大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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