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风带着麦田的清香,吹进启蒙院的窗棂。林砚正在指点孩子们临摹字帖,一张张稚嫩的纸上,“孝、悌、忠、信”四个字虽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认真劲儿。阳光落在孩子们的发梢,也落在林砚素色的衣袍上,勾勒出一片安宁的光晕。
院外传来熟悉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门口。一个穿着皮甲的身影快步走进来,正是许久未见的夏侯婴。他比上次离开时更显沉稳,眉宇间带着几分沙场磨砺出的锐利,看到林砚,立刻拱手行礼,动作一丝不苟:“夏侯婴参见林师。”
“回来了。”林砚放下手中的树枝,目光在他身上扫过,“看你的气色,彭城那边想必是安稳了。”
“托林师的福,主公已在彭城站稳脚跟。”夏侯婴脸上露出真切的笑意,“如今主公麾下有兵五万,文有萧何先生打理内政,武有曹参、周勃诸位将军效力,前些日子击退了秦军余孽的反扑,周边几个县都已归附,算是真正有了块立足之地。”
林砚点点头。刘邦能在短时间内稳住阵脚,并不意外。此人虽出身草莽,却懂得识人用人,萧何的稳重、曹参的勇猛、夏侯婴的忠诚,都是他的左膀右臂,加上香火之路初显成效,聚拢人心自然事半功倍。
“此次回来,一是奉主公之命,接吕夫人和家小前往彭城团聚;二是……主公想问问林师,是否愿意移驾彭城,主公说,彭城上下,皆盼林师莅临。”夏侯婴说着,语气里带着恳切。
自刘邦选择香火之路后,便将林砚视为引路恩师,凡事都想请教一二,只是林砚先前说“待他能在万人欢呼中不失自我”才肯前往,刘邦虽心急,却也不敢违逆。
林砚看向正在厨房忙碌的吕雉,她显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对话,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继续低头切菜,只是耳根微微泛红——久别重逢的期待,终究是藏不住的。
“吕夫人和孩子们确实该去彭城团聚。”林砚道,“乱世之中,一家人在一起,总要安心些。”
夏侯婴松了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林砚不放人。吕雉在沛县不仅是刘邦的家眷,更因打理启蒙院的事务,深受百姓敬重,有她在,沛县的人心便稳了一半,刘邦让接她去彭城,也是希望借助她的声望,进一步稳固后方。
“樊哙那厮,也嚷嚷着要去彭城找主公,说在沛县待得浑身不自在。”夏侯婴笑道,“昨日还特意打了只野猪送来,说是给林师赔罪,怕您怪他不守着沛县。”
林砚想起那个耿直勇猛的汉子,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他本就不是坐得住的性子,想去便去吧。战场虽险,却更能磨砺心性。”
正说着,樊哙大步流星地从外面进来,身上还带着酒气,看到夏侯婴,眼睛一亮:“夏侯婴!你可算回来了!啥时候动身去彭城?带上我!”
“就等你呢。”夏侯婴拍了拍他的肩膀,“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就走。”
樊哙咧嘴一笑,随即看向林砚,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林师,我……”
“想去便去。”林砚打断他,“只是到了彭城,需谨记收敛性子,多听主公和萧先生的安排,不可鲁莽行事。”
“哎!我记住了!”樊哙重重点头,脸上满是感激。
林砚转身回房,取出一卷竹简递给樊哙:“这是《凝神诀》的完整法门,你拿去修炼。”
樊哙接过竹简,入手微沉,有些疑惑:“林师,这是……修炼的功法?”他知道林砚修为高深,却从未想过能得到亲传。
“此乃香火修行之法,以信仰之力滋养神魂,虽在灵气稀薄的世道能快速精进,却有隐患。”林砚神色凝重,将香火之路的弊端一一告知,“信徒的期盼会成为枷锁,每一次借信仰重生,都会离‘自我’远一分,稍有不慎,便会沦为香火傀儡,失了本心。”
樊哙听得脸色微变,他虽鲁莽,却不愚蠢,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凶险:“那……这功法还能练吗?”
“能练,但需谨记三个字——不贪功。”林砚目光锐利地看着他,“不可为求速成而刻意逢迎信徒,不可为扩势力而滥杀无辜,更不可在危难时依赖信仰重生,唯有守住本心,方能在这条路上走得长远。”
“我明白了!”樊哙将竹简紧紧抱在怀里,郑重地对林砚磕了个头,“多谢林师教诲,樊哙定当铭记在心!”
林砚扶起他,心中暗道:樊哙性情耿直,重情重义,或许比刘邦更能抵御香火的诱惑?但人心易变,尤其在权力与力量的侵蚀下,谁也说不准最终的结局。他将《凝神诀》传给他,既是助他在乱世立足,也是想看看,不同心性的人,在香火之路上会走出怎样不同的轨迹。
这时,吕雉带着两个孩子走了出来,大的是儿子刘盈,小的是女儿鲁元,两个孩子都穿着干净的布衣,怯生生地躲在吕雉身后。
“林师,叨扰您许久,今日便要告辞了。”吕雉对着林砚深深一拜,眼中满是感激,“启蒙院的事,我已托付给王大婶她们,都是些本分人,定不会辜负林师的嘱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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