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星舟脱离流光界的引力束缚,真正驶入无垠星海的刹那,一种难以言喻的渺小与孤寂感,瞬间攫住了船舱内的每一个人。
透过前舷窗望去,后方是逐渐缩成一个巨大、散发着柔和蓝白光芒光球的“苍梧界”(流光界所在的主位面大陆),前方,则是吞噬一切光线的、纯粹的、令人心悸的黑暗。黑暗并非虚无,其间点缀着无数或明或暗、冰冷遥远的星辰光点,如同撒在无边黑天鹅绒上的钻石尘埃,美丽,却透着永恒的寒意。
星舟外层的隐匿阵法与基础护罩无声运转,将稀薄狂暴的星辰能量和可能的微小陨石碎屑隔绝在外。舟身微微震颤着,以稳定的速度,向着星图标定的“葬神星域”方向滑行。
“星海航行,与在位面内飞行截然不同。”墨尘紧盯着操控阵盘上密密麻麻闪烁的数据流和几面显示不同参数的水晶面板,声音带着一丝紧绷,“没有稳定的天地灵气可供吸纳恢复,只能依赖灵石和星舟自身的聚灵阵缓慢转化狂暴的星辰能量。方向完全依赖星图和定位罗盘,一旦迷失,后果不堪设想。而且,要时刻警惕‘星辰风暴’、‘能量潮汐’以及……游荡的星空妖兽。”
他话音刚落,星舟侧方极远处,一片原本平静的黑暗虚空,毫无征兆地扭曲、撕裂,爆发出一片覆盖数万里范围的、绚烂而致命的彩色极光!那是混乱的能量乱流与某种未知的射线碰撞形成的“能量潮汐”,所过之处,几块漂浮的小型星骸瞬间被撕裂、汽化!
即使距离尚远,青鸾星舟的护罩也泛起剧烈的涟漪,舟身猛地一晃。
“稳住!”墨尘低喝,双手飞快在阵盘上点击,调整航向和护罩能量分配。
众人脸色微白。星海的危险,第一次如此直观地展现在面前。
航行是枯燥而紧张的。大部分时间,窗外只有永恒的黑暗与遥远的星光。偶尔会遇到一些奇景:缓慢旋转的、由冰晶和尘埃构成的美丽星云;如同河流般流淌而过、散发着微弱灵光的“星辰碎屑带”;甚至有一次,探测器捕捉到一头体型堪比山岳、形似巨鲸、浑身覆盖着厚重岩甲、在虚空中悠然游弋的恐怖生物——星空古兽的模糊身影!吓得墨尘立刻将星舟隐匿性能开到最大,远远绕开。
数日之后,前方的星空景象开始发生变化。
正常的、有规律的星辰分布逐渐变得稀疏、混乱。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的、大小不一的星骸碎片。有的只是房屋大小的岩石碎块,有的却如同断裂的山脉,甚至有小半个破碎的星球,凄凉地悬浮在黑暗中,表面布满撞击坑和狰狞的裂谷。空间也越发不稳定,细小的、肉眼难辨的空间裂缝如同蛛网般时隐时现,探测器不时发出尖利的警报,提醒着致命的危险。
“我们进入葬神星域的‘绒毛区’了。”墨尘看着星图上一个跳动的标识,神情严肃,“这里的星骸和空间裂缝还算‘温和’,越往里,越可怕。”
又飞行了大半日,星图指示的目标——“幽影补给站”,出现在探测器的边缘。
那并非建立在星球或完整星骸上,而是利用十几块相对巨大、被未知力量强行糅合在一起的星骸碎块,搭建起来的一片杂乱无章的、如同巨型蜂巢或破烂城堡般的建筑群。建筑表面闪烁着各色暗淡的灵光,隐约能看到一些飞船起降的平台和进出的人影。整个补给站外部笼罩着一层稀薄但明显的光膜,似乎是某种简陋的防护和维生结界。
补给站周围,已经停泊着数艘形态各异的星舟或飞行法器,有的狰狞如兽,有的精巧如梭,大小不一,风格迥异,显然来自不同的种族和势力。
当青鸾星舟小心翼翼地在指定的、靠近外围的一处空闲停泊平台降落时,立刻感受到数道或明或暗、带着审视、贪婪或冷漠意味的神识扫了过来。
“都小心些。”夜明低声叮嘱,“这里没有规则,实力和警惕就是规矩。”
众人收敛气息,但并未刻意隐藏修为。夜明筑基圆满、九凤筑基后期、墨尘筑基中期、梦蝶筑基初期、二丫气息晦涩,这样的组合在星海冒险者中不算突出,但也不容小觑,足以让大部分心怀不轨者掂量掂量。
停泊费是十块下品灵石一天,由平台上一个懒洋洋的、半边脸覆盖着机械改造部件的人族修士收取,态度冷漠。
踏入“幽影补给站”内部,一股混杂着金属锈蚀、劣质燃料、汗臭、血腥以及各种不明生物体味的浑浊空气扑面而来。光线昏暗,只有镶嵌在粗糙墙壁上的某些发光矿石或符文提供照明。
街道(如果那些弯弯曲曲、堆满杂物、勉强能容数人并行的通道能被称为街道)两侧,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和店铺。卖的东西五花八门:从星域外围采集的、带着微弱辐射或异种能量的矿石、星骸植物;到修补星舟的法器零件、各种等级的灵石、符箓、丹药(品质大多可疑);再到来历不明的功法玉简、残破的古代器物、甚至是一些被禁锢在笼子里的奇异生物或……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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