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窟”基地,以及其控制下的所有定居点、矿场、前哨,如同一头被彻底惊醒、发出低沉咆哮的钢铁巨兽。陆青珩下达的“最终战争状态”命令,如同最强效的催化剂,将整个冥府社会,从原本的“重建与发展”模式,以近乎粗暴而高效的方式,强行扭转入了“生存与毁灭”的极限齿轮之中。
空气中,日夜回荡着截然不同、却又和谐交织的轰鸣。那是战争的交响。
在最大的兵工厂“熔炉之心”,巨大的熔炉从未熄灭,炽热的铁水如同岩浆般昼夜奔流。但此刻,流水线上锻造的不再是农具或建筑钢材,而是加厚、带有棱角的复合装甲板,用于紧急改装现有的装甲车辆,或在关键防御节点搭建简易炮垒。自动化车床以最大负荷运转,切削出的不再是精密零件,而是粗犷但实用的特种弹药:
? “破甲锥”:弹头采用高密度贫铀合金与晶石能量涂层,专门针对“圣殿骑士”的动力装甲关节与薄弱点设计,力求一击瘫痪。
? “窒息者”:高爆燃烧弹的变种,内部填充了赵明团队根据复兴军资料初步调配的、能够短暂干扰能量场的化学-晶石混合干扰剂,爆炸后形成烟雾,可微弱干扰“圣光”武器锁定与能量护盾稳定性。
? “蜂群”:廉价的、一次性使用的自杀式微型无人机原型,搭载少量高爆炸药或强闪光/电磁干扰装置,设计用途是骚扰、迟滞敌方步兵或轻型载具,为重型火力争取时间。
“幽魂校场”的气氛更加肃杀冰冷。骸骨步兵军团不再进行常规的阵列操练,而是在模拟“圣光”能量(用缴获的项圈残留物和“羲和”模拟的特定频率死气混合场)的恶劣环境中,进行抗性筛选与强化。成批的骸骨步兵走入力场,魂火在模拟“圣光”的侵蚀下剧烈波动、熄灭,然后被拖走,换上新的。存活下来的,其魂火会变得更加凝实、内敛,骨骼表面也会被陆青珩亲自引导,覆盖上一层极其微薄、闪烁着黯淡幽光的“死寂涂层”——这是“逆光”计划中,针对亡灵单位的应急方案,效果未知,但聊胜于无。
“碎颅重拳”的尸傀单位,则在进行着极限力量爆发与抗击打训练。它们在特制的、混合了不规则重力与高频冲击波的环境中,反复冲撞、捶打着标靶,力求在被“圣光”彻底净化前,能爆发出最大的破坏力。针对“圣光”的侵蚀特性,林晓的医疗团队为它们紧急调配了一种高浓度、具有轻微麻痹和能量缓冲作用的生物凝胶,灌注在尸傀的关键肌肉和关节腔内,以期在受伤时能暂时阻隔“圣光”扩散。
“幽影之牙”的精锐鬼卒,训练重点转向了超极限隐匿与一击脱离。它们在更加强烈的、模拟各种能量扫描(包括“圣光”感知)的环境中,练习着将魂体收敛到近乎虚无,并针对“圣殿骑士”可能的精神防护,演练着更隐蔽、更快速的“魂咒”突袭与干扰战术。它们将是战场上的“手术刀”,目标直指敌方指挥官、技术节点或能源核心。
民众的动员同样深入。非战斗人员被组织起来,在工程师和士兵的指导下,用一切可用的材料——废弃车辆、建筑残骸、甚至冻土和冰雪——加固定居点的围墙,挖掘防空掩体和地下通道,建立多层、纵深的防御体系。粮食、药品、燃料等战略物资被集中管控、分配,实行严格的配给制。老人、儿童和部分非必要技术人员,开始向更深山、或更隐蔽的次级避难所疏散。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熔炼金属、消毒水、以及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沉默。没有战前常见的狂热演讲或激昂口号,只有沉默的搬运、沉默的锻造、沉默的训练。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凝重,眼神深处,是对未知强敌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墙角后、反而沉淀下来的、近乎麻木的坚定。他们知道要面对什么,他们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但他们知道,除了握紧手中的工具和武器,没有别的选择。
银爪部落的狼群承担了最危险的外围警戒与纵深侦察任务,它们的踪迹消失在北方冰原的风雪中,将用生命为冥府争取预警时间。穴居人长老也派来了使者,送来了他们珍藏的、关于古代能量符文和地脉运用的最后一批石板拓本,虽然未必能立刻转化为战斗力,但或许蕴含着破解僵局的思路。
整个冥府,如同一张被拉到极限的弓,弓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箭矢直指北方。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引弓的手,是三十万不愿屈服、不愿被“净化”的灵魂,共同的、沉重的意志。
战争的准备,在沉默与轰鸣中进行。 每一颗被锻造的子弹,每一次在死亡边缘的抗性训练,每一锹加固城墙的冻土,都是投向命运天平、对抗“净化”阴影的微小砝码。当“天启教廷”的“神圣远征”最终降临时,这些微小砝码汇聚成的洪流,能否在绝对的钢铁与圣光面前,掀起一丝属于“人”的、不屈的浪花?答案,即将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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