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舞着弯刀,疯狂地咆哮着。
陈豹的眼神,冷得没有温度。
他根本没看叫嚣的朵朵加尔,只是平静地下达了命令。
“十人护住殿下。”
“其他人,随我破阵。”
话音未落,他已经动了。
以他为首的十名鬼神骑,主动朝着人数最多的北元军阵冲了过去。
没有多余的招式,没有花哨的技巧。
只有最简洁,最高效的杀戮。
刀光闪过,便是一颗飞起的人头。
长枪刺出,便是一个透心凉的窟窿。
十个人,在百余人的敌阵中,硬生生凿开了一条血肉胡同。
朱棣彻底看傻了。
那些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北元骑兵,在这些人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一般。
他们甚至连有效的抵抗都组织不起来,就被轻易地收割了生命。
就在此时,一个被冲散的北元兵,嚎叫着冲破了防线,一刀劈向了朱棣。
保护着朱棣的一名鬼神骑刚要动手,却被陈豹投来的一道严厉目光制止了。
电光火石之间,朱棣猛地回过神来。
求生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举枪格挡,然后奋力向前一刺。
“噗嗤!”
温热的液体,溅了他一脸。
长枪的枪尖,毫无阻碍地刺入了对方的胸膛。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枪尖刺破皮肉、碾碎骨骼的触感。
那名北元兵脸上的表情,永远地定格在了痛苦之中。
朱棣猛地抽出长枪。
他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他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他杀了人。
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首杀。
他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再看看那些仍在敌阵中纵横捭阖的身影。
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一名鬼神骑战士的手臂。
在那被划破的衣袖下,一个狰狞的鬼头纹身,一闪而过。
鬼神骑!
朱棣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这个纹身,他认得!
这是他三哥朱棡身边,那支最精锐的亲卫,“鬼神骑”的标志!
他曾无数次在北平,远远地看着这支部队训练。
看着他们身上那股子让天地都为之变色的杀气。
他们……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还成了自己的手下?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斥候营……百人队……徐达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都串联了起来。
这不是巧合,这是安排好的。
是他的父皇,是他的三哥……为了保护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做下的安排。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从他心底涌起。
那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也不是建功立业的喜悦。
那是一种被至亲之人,用最不动声色的方式,默默守护着的感动。
他以为自己是孤身闯天涯的孤狼。
到头来,他却一直是那个被兄长护在羽翼下的孩子。
朱棣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死死地咬着嘴唇,将涌到眼角的泪水,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他看着那些浴血奋战的背影,手中的长枪,握得更紧了。
他朱棣,堂堂燕王,自诩天潢贵胄,文武双全。
他以为的龙潭虎穴,不过是父兄为他搭建的戏台。
“殿下。”
陈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平静无波,却将朱棣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残余的北元兵已经尽数伏诛,十名鬼神骑正在清理战场。
朱棣深吸一口气,胸膛里满是血腥与尘土混合的刺鼻气味。
他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语气说道:“回营。”
……
中军大帐。
徐达正对着地图凝神,帅案上的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帐帘被猛地掀开,一股寒风裹挟着血气闯了进来。
徐达眉头一皱,抬起头,正对上朱棣那双通红的眼。
他先是一愣,随即看到朱棣身上那尚未干涸的血迹,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你还知道回来?”
声音不高,却像是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口。
朱棣一言不发,走到大帐中央,解下头盔,单膝跪地。
“末将朱棣,擅离职守,致使麾下斥候队遭遇埋伏,请大帅责罚!”
他没有提鬼神骑,没有提父皇和三哥的安排。
错了,就是错了。
若是没有鬼神骑,他今天就是一具尸体。
他麾下那一百号人,也都会因他的愚蠢而陪葬。
徐达死死地盯着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想骂人,想拔出靴子里的马鞭,狠狠抽这小子一顿。
真当这是北平城里由着他胡闹的后花园吗?这可是能要人命的漠北!
可话到嘴边,看着朱棣那张沾着血污,却写满了倔强的脸。
徐达心里的火气,又莫名其妙地消了一半。
这小子,好像有那么点不一样了。
“责罚?”徐达冷笑一声,从帅案后走了出来,踱到朱棣面前。
“本帅要是罚你,传出去岂不是说我徐达公报私仇,苛待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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