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员工上岗一周后,永星厂的生产线上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最明显的是涂布车间。李师傅带着他的徒弟小赵,对那台主力涂布机做了几处不起眼但很实用的调整——调整了刮刀的角度,改进了料槽的导流板,还优化了烘道的温度分区。
“李师傅,您这改得……”秦工看着调整后的设备,眼睛发亮,“料膜均匀度提高了至少百分之五!”
李师傅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在鑫材料干了二十年,就琢磨这点东西。你们这设备新,基础好,稍微调调就能出效果。”
“这可是宝贵的经验!”秦工兴奋地说,“晚晚,我建议把李师傅的调整做成标准化作业,在全厂推广。”
林晚晚当然同意。她特意去车间看了调整后的设备运行情况,果然,出来的半成品表面更均匀,边缘更整齐。
“李师傅,您这手艺,真是一绝。”她由衷赞叹,“以后还得多请您指教。”
李师傅脸红了:“林厂长过奖了。我就是……就是想干点实事。”
朴实的话,却让林晚晚心头一热。这就是老技术工人的可爱之处——不擅言辞,但手上有真功夫,心里有真热爱。
除了技术上的贡献,新员工带来的还有工作态度的转变。或许是经历过失业的惶恐,或许是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新员工们普遍比老员工更认真,更细致。上班早到,下班晚走,操作时一丝不苟,记录时工工整整。
这种态度也影响了老员工。以前有些老油条会偷点懒,现在看到新来的这么拼,也不好意思太松懈。整个车间的氛围,无形中更积极了。
周五下午的质量分析会上,质检科报出了一组数据:本周产品一次合格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八点五,比上周提高了零点三个百分点;客户投诉率为零。
“新员工上岗后,自检更严格了。”质检科周科长说,“特别是那几个从鑫材料来的女质检员,眼睛特别尖,一点小瑕疵都不放过。”
林晚晚很高兴,但也没被成绩冲昏头脑:“这是好事,但要保持。另外,新老员工的融合还要继续加强。王姐,你组织一次篮球赛或者联欢会,让大家在工作之外也多交流。”
“好主意!”王姐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散会后,沈韬留下来,表情有些严肃:“林厂长,启新科技那边,有新动作。”
“什么动作?”
“他们联系了给我们供应特种溶剂的那家化工厂,想高价包销他们的产品。”沈韬说,“如果成功,我们的原料供应又会受制于人。”
又是这一招。林晚晚皱眉:“那家化工厂什么态度?”
“还没答应,但很动心。启新科技开出的价格,比我们高百分之十五,而且承诺签订长期包销合同。”沈韬推了推眼镜,“我联系了他们的销售经理,对方说……要考虑考虑。”
“约他见面。”林晚晚当机立断,“明天就去,我亲自去谈。”
“好,我马上安排。”
第二天一早,林晚晚和沈韬驱车前往邻市的那家化工厂。路上,沈韬详细介绍了这家厂的情况:国企改制企业,技术不错,但经营一直不温不火,资金压力大。永星是他们最大的客户之一,每月采购量占他们产量的三分之一。
“所以启新科技这一招很毒。”沈韬分析,“如果包销成功,不仅断了我们的原料,还能让那家厂依赖他们。一箭双雕。”
“那就看谁能给的条件更好了。”林晚晚望着车窗外飞逝的田野,“我们不一定出更高的价格,但要让他们看到,和永星合作,有更长远的未来。”
化工厂的孙厂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化工,头发花白,说话实在。会议室里,他给两人倒了茶,开门见山:“林厂长,沈先生,不瞒你们说,启新科技开出的条件,确实很诱人。”
“理解。”林晚晚点头,“企业要生存,要发展,选择更好的合作方,很正常。”
孙厂长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他本以为林晚晚会急切地挽留,甚至施压,没想到这么通情达理。
“但是孙厂长,”林晚晚话锋一转,“我想问问您,启新科技除了高价包销,还能给你们什么?”
孙厂长一愣:“这个……”
“永星虽然给不了那么高的价格,但我们可以给别的。”林晚晚平静地说,“第一,我们可以签订长期供货协议,保证每月稳定的采购量,让你们生产有规划。第二,我们可以技术共享,把我们在应用端的经验反馈给你们,帮助你们改进产品。第三……”
她顿了顿:“我们正在推进国产替代,需要性能更好的特种溶剂。如果你们愿意投入研发,我们可以联合申请科研项目,共同开发新产品。这不仅是生意,更是技术的提升,是未来的机会。”
这番话,说到了孙厂长的心坎里。作为老技术出身,他最看重的不是一时的价格,而是技术的进步和企业的长远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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