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说是我在照料养伤的小官,可实际情况却完全颠倒了过来。
这位“伤员”简直成了我的“人形管家公”。我想去井边打水,他不知从哪儿闪出来,一把接过水桶:“沾凉水会着凉的。”语气严肃得像老郎中。我转身想去生火熬药,他又幽灵般出现,接过柴火:“烟气呛人,对嗓子不好。”
最可气的是用饭时。我盯着那碗清汤寡水的白粥,偷偷从袖子里摸出藏好的酱菜,还没送到嘴边,他就轻轻咳嗽一声,眼神扫过来:“辛辣刺激,不利于身体恢复。”我悻悻地收起酱菜,他又变戏法似的从身后端出一碟晶莹的桂花糖:“吃这个。”
就连我想帮他换药,他都坚持要自己来,说什么“血腥场面不宜观看”。我只能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窸窸窣窣的动静,气得直跺脚这到底是谁在照顾谁啊!
某日我终于忍无可忍,揪住他的衣袖抗议:“张小官!你现在是伤员,伤员就要有伤员的自觉!”
他低头看了看我揪着他衣袖的手,又抬头看我,眼神平静无波:“嗯。”然后继续把我刚拎起来的扫帚拿到墙角放好。
我:“……”
算了,看在他受伤的份上。
这一日,我瞅准小哥挎着菜篮子出门的工夫,立刻蹑手蹑脚地溜到院门口。
我迈着轻快的步伐哼着小曲往齐铁嘴的档口去了:“啦啦啦....我要吃好吃的。呵呵呵.......”
这一日,我瞧准小官挎着菜篮子拐出巷口的背影,立刻猫着腰溜到院门边。扒着门框确认那道青色身影确实走远了,这才轻手轻脚地跨出门槛。
“啦啦啦~”我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脚步轻快地往齐铁嘴的堂口方向去。想到马上就能吃到李记的酱鸭和刚出锅的糖炒栗子,嘴角忍不住上扬,“总算能打打牙祭啦...呵呵呵...”
我人还没到齐铁嘴的堂口门前,声音就先飘了过去:“齐齐~我来啦!快,老地方打牙祭去!”
这几个月下来,我们俩混得忒熟,但凡得空,这位不拘小节的他就会揣着铜钱来找我,把长沙城里藏着的各色小吃摊摸了个门儿清。用他的话说:“卜卦占星是糊口,寻觅美食才是正经修行。”
齐铁嘴正给个老太太看手相,闻言头也不抬,手指却利索地掐算两下,随即朝我这边精准地抛来一物。我顺手接住,是枚温热的大洋。
“西北方,百步外,今日新开张的嘉兴肉粽。”他这才抬起眼皮,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我刚算出来的,油多米糯,去晚了可抢不着。”
我笑嘻嘻地冲他挥了挥手,转身时发梢在空中划出轻快的弧度:“那我可先走一步,在地方等着你哟~”
话音未落,人已经像只雀儿似的往外溜,临走还不忘回头对他眨眨眼,尾音带着雀跃的笑意飘散在晨风里。
我揣着那枚还带着体温的大洋,脚步轻快地往西北方向去。果然在百步外瞧见个新支棱起来的粽子摊,青竹叶的清香混着肉香直往鼻子里钻。
“老板娘,来两个——”话还没说完,后衣领就被人轻轻拎住。
齐铁嘴不知何时已晃到我身后,镜片上还蒙着薄薄的水汽。他伸出两根手指推了推眼镜,故作高深道:“急什么?没瞧见我这卦才解到一半?”
我把热乎乎的粽子往他面前一递,理直气壮:“不是你说去晚了就抢不着了吗?”
他接过粽子,趁我不备又想揉我头发,被我机灵地侧身躲过。他却不罢休,凑近两步仔细端详我的脸,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小鱼鱼,你这脸色怎么白得这么厉害?”他的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正经,“比前些日子还要差些。”
我下意识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颊,强撑着笑道:“有吗?许是今早没擦胭脂的缘故。”
他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透着担忧:“小鱼鱼,你跟哥哥说实话,是不是遇上什么难处了?”
“真没有,”我故作轻松地摆摆手,“就是不在红府当差了。”
他眉头微蹙,镜片后的目光透着关切:“好端端的怎么不做了?可是在府里受了委屈?”
我垂下眼睑,轻轻摇头:“没人欺负我,是自个儿身子不争气。”说着故意扯出个轻松的笑,“你瞧我这小脸都瘦了一圈,大夫说须得好好静养些时日。”
他闻言点点头,语气温和下来:“那也好,趁此机会好生将养,身子最要紧。”
我们边说边吃着粽子,信步走到先前常去的那间酒楼,在二楼临窗的雅座落了座。我倚着窗棂望向楼下街景,齐铁嘴则熟门熟路地招来伙计点菜。
正望着街上行人出神,忽见陈皮带着几个手下从楼下匆匆经过,步履生风,神色冷峻,转眼便消失在街角。
“小鱼鱼?”齐铁嘴屈指敲了敲桌面,连唤了我好几声,“发什么呆呢?酱鸭还要不要了?”
我猛然回神,转过头来:“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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