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迎着他审视的目光,唇角扬起一抹笃定的弧度:“就是今天这场《贵妃醉酒》。”
心底却暗自庆幸:多亏之前看过小说。
陈皮双眼微眯,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探究的光:“哦?确定?”
“自然确定。”我语气轻快,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小官不动声色地向前挪了半步,目光迅速扫过四周渐渐围拢的打手。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周身气息陡然变得凌厉。
陈皮忽然轻笑一声,指尖在桌面上叩了叩。那些打手见状,立刻停下脚步,但仍虎视眈眈地守在原地。
既然二位是真心来听戏的……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那便好好欣赏。
他目光在我们身上停留片刻,这才转身离去。那几个打手也跟着散开,重新隐入戏园的阴影里。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才发现掌心已被指甲掐出几道深深的红痕。小哥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腕,带来一丝安抚的凉意,低声道:他在试探。
我知道。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凉透的茶汤带着涩意滑过喉间,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除了对...
后面的话生生止在唇边,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除了对他的师娘。
小哥凝视着我淡然的神情,眉头微蹙:“姐姐,他方才……似乎并不认得你。”
我望着陈皮消失的方向,指尖轻轻摩挲着微凉的杯壁:“他现在确实不认得我。”唇角扬起一抹清浅的弧度,“但这并不妨碍我喜欢他。”
“他连姐姐是谁都不知道……”小官的声音里带着不解,“这样的喜欢,有什么意义?”
我转过头,对上他困惑的目光,眼底泛起温柔的笑意:“现在不认得,往后总会认得的。至于意义嘛~~”
话语在此处微微停顿,像一片羽毛轻轻落下。我望着戏台上翩跹的身影,声音轻柔却坚定:
“等有一天你心里也住进一个人,就会明白了。”
窗外恰好传来一声鸟鸣,惊破了满室沉寂。小官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脸颊投下淡淡的影子。他没有再追问,只是默默将我的茶杯往面前推了推。
我们重新将目光投向戏台。
台上的《贵妃醉酒》已演至**,杨贵妃眼波流转,水袖翩飞,每一个转身都带着恰到好处的醉态。唱腔婉转缠绵,在梁柱间悠悠回荡。
海岛冰轮初转腾......
贵妃曼声吟唱,步履踉跄中仍保持着优美的身段。
小官的视线看似落在台上,余光却始终留意着二楼的动静。我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温热的茶汤恰到好处地驱散了方才的紧张。
戏台上的贵妃正将金樽高举,唱腔陡然转亮:人生在世......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观众席,在与我对视的刹那,眼波微微一顿。
我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拈起一块杏仁酥。小官忽然低声道:他还在。
不必抬头,我也能感受到那道来自二楼的目光,如芒在背。贵妃的唱词此刻听来别有深意:好似那露珠儿落在尘埃......
台上的戏还在继续,台下的戏也尚未落幕。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看似沉浸在戏曲中,实则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如弦。
当贵妃终于醉倒在百花亭中,满堂喝彩声起。我随着众人轻轻鼓掌,目光却不经意地扫向二楼。
珠帘微动,那道身影已然不见。只余一枚白玉鼻烟壶还静静地搁在栏杆上,在灯下泛着温润的光。
午后回到我们的小院,我对着小哥轻声说了句“我想独自待会儿”,便转身进了厢房,轻轻合上门。
窗外传来几声鸟鸣,我靠在门边,听见院中响起轻微的脚步声。透过窗纸的缝隙,我看见小哥在院中静静立了片刻,随后转身朝外走去。院门被他小心地掩上,没发出一丝声响。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在青石板上拉得细长,他那身深蓝色的衣衫很快消失在巷口转弯处。
我望着空荡荡的院落,槐树的叶子在晚风中轻轻摇曳。不知他去哪里?
我独自躺在床榻上,窗外的日影渐渐西斜,在青砖地上拉出长长的光影。这些时日的经历如走马灯般在眼前流转与小官的初遇、梨园里陈皮那双审视的眼睛
「为何会再次穿越?」
这个无解的问题又一次浮上心头。上一次穿越尚且能找到些许缘由,这次却来得毫无征兆。魔王、威威、黑瞎子,还有那时空的小哥……他们都还好吗? 想到这里,心头不禁一紧,随即又安慰自己——他们可是故事里的主角,定能化险为夷。
指尖无意识地抚过枕上细腻的绣纹,忽然想起另一个时空里惊心动魄的一幕——我正在救他,不知成功了没有? 这个悬而未决的牵挂让心头一阵抽紧。而今日在梨园见到的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与记忆中那个狠戾却独独对我不同的陈皮阿四,在脑海中渐渐重叠。
「还能回去吗?」
月色悄悄漫进屋内,在青砖地上铺开一片清辉。若是永远困在这个时空,又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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