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碾过最后一道山梁时,大同卫的城楼终于刺破暮色,灰黑色的城砖在残阳下泛着冷光。城门口的守军显然接到了通报,远远便举起火把示意,车驾刚停稳,一个身披明光铠的将领已快步迎上来,抱拳行礼:“凌总管,可算把您盼来了!周将军在城楼上候着您呢。”
凌云跳下车,将M24背在身后,拍了拍满是尘土的战袍:“李千户,路上耽搁了些时候。”他目光扫过城门内侧,几个穿着锦衣卫服饰的人正装作闲聊,眼神却不住往这边瞟,“看来张永的人来得比我早。”
李千户苦笑一声,引着他们往城里走:“李嵩三天前就到了,带着两百锦衣卫,说是督查防务,实则把大同卫的粮仓、火药库都盯得死死的。周将军几次想找他理论,都被顶了回来。”
穿过瓮城时,凌云注意到城墙垛口处新添了不少箭簇,砖缝里还嵌着未清理干净的血渍。“前几日鞑靼来过?”
“可不是嘛,”李千户叹了口气,“小王子带着三千骑掠边,虽然被打退了,可咱们的火药也见底了,不然周将军也不会急着催您来。”
城内的街道比京城萧条得多,店铺大多早早关了门,只有几家酒肆还亮着昏黄的灯,隐约传出士兵的喧哗。走到卫所衙门前,周昂已立在阶下等候,见了凌云便快步上前,掌心的老茧在火把下泛着光:“凌老弟,你再不来,哥哥我真要抗不住了。”
进了内堂,周昂屏退左右,才从怀里掏出张揉皱的纸:“你看这个。”纸上用炭笔描着个奇怪的符号,像朵扭曲的花,“这是从李嵩的人身上搜来的,前几日劫粮的那些‘鞑靼人’,马鞍上也刻着这个。”
凌云指尖抚过纸面,瞳孔微缩:“这是瓦剌的狼头徽记,只是被刻意改了形状。李嵩在勾结瓦剌?”
“不止。”周昂压低声音,“我让人盯着粮仓,发现他每晚都往城西的废弃驿站跑,那里肯定藏着东西。方才收到消息,他今晚要带一队人过去,说是‘清点粮草’。”
凌云起身走到窗边,推开条缝看向街对面——李嵩的府邸亮着灯,几个锦衣卫正扛着个沉重的木箱往马车上搬。“看来咱们得去趟驿站了。”他回头看向带来的神机营士兵,“把燧发铳都检查好,子弹备足。”
三更时分,城西的废弃驿站隐在树影里,像头蛰伏的兽。凌云带着十名士兵翻墙而入,脚下的碎砖发出“咔嚓”声,惊得檐角的夜枭扑棱棱飞起。正厅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烛光,隐约有说话声传出。
“……这批火药务必在天亮前送到黑风口,瓦剌的人在那边接应。”是李嵩的声音,“告诉小王子,只要拿下大同,城内的粮草分他三成。”
另一个沙哑的声音应道:“千户放心,只是那凌云……”
“一个毛头小子罢了,”李嵩嗤笑,“就算带了些新火器又能怎样?等大同破了,神机营还不是公公说了算。”
凌云示意士兵散开布防,自己则摸到窗下,借着窗纸的破洞往里看——李嵩正和个戴着狼皮帽的汉子对账,桌上堆着几锭元宝,旁边还放着张地图,黑风口的位置被红笔圈了出来。
“动手!”凌云低喝一声,踹开房门的同时,燧发铳已对准李嵩。
李嵩惊得打翻了烛台,屋里顿时一片漆黑。那狼皮帽汉子拔刀就砍,却被凌云侧身避开,手腕一翻,匕首抵住了他的咽喉。“瓦剌的细作,倒是藏得深。”
“拿下了!”门外传来士兵的喝声,李嵩带来的几个锦衣卫已被制服。
李嵩在黑暗中摸索着想摸刀,却被一只脚踩住手背,抬头便对上凌云的枪口。“你……你敢私闯驿站抓人?我可是奉了张公公的令!”
凌云点燃火把,照亮他惊恐的脸:“奉谁的令也不能通敌叛国。”他拿起桌上的地图,“黑风口的接应点,还有多少人?”
李嵩梗着脖子不说话,直到凌云将燧发铳往他太阳穴上抵了抵,才哆嗦着开口:“还有……还有五十人,天亮就出发……”
“周将军!”凌云朝外喊了一声,周昂立刻带着人进来,“麻烦你带人去黑风口布防,一网打尽。”
周昂领命而去,凌云看着被捆结实的李嵩,忽然注意到他靴底沾着些黄色粉末,捻起一点放在鼻尖闻了闻——是硫磺的味道。“驿站的地窖在哪?”
李嵩脸色骤变,死死闭着嘴。凌云使了个眼色,士兵立刻在屋里翻找,很快在灶台旁发现了地窖入口。掀开石板,一股浓烈的火药味扑面而来,地窖里竟堆着十几箱炸药,引线旁还放着个沙漏,沙子已所剩无几。
“疯子!”凌云骂了一声,冲过去拔掉引线,“快搬!把炸药都搬到空地上!”
士兵们手忙脚乱地往外运箱子,凌云盯着沙漏里最后几粒沙子落下,后背已被冷汗浸透。若再晚来一刻钟,整个驿站都会被炸上天。
“凌总管,”一个士兵从炸药箱里翻出封信,“这是张永写给瓦剌小王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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