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那句“朕瞧着,也挺好”落地,暖阁内的空气仿佛彻底凝固了。不再是先前那种带着玩味审视的静谧,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威压与…宣告。
魏璎珞跪在冰冷的地上,散乱的长发披在肩头,方才扯落珠翠的指尖还在微微发抖,可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沉向无底寒渊。看上她?这轻飘飘三个字,于她而言,不啻于一道催命符,一道将她与前尘旧梦、与心中所念彻底割裂的铡刀!
不!绝不能!
强烈的抗拒和求生的本能如同岩浆般在她冰封的心底炸开。她猛地抬起头,这次不再刻意掩饰眼中的惊骇与疏离,甚至带上了一丝豁出去的锐利,声音因为激动和极力压抑的恐惧而微微发颤,却字字清晰,试图用最朴素也最直接的道理,撼动这看似坚不可摧的圣意:
“皇上!”她迎上皇帝深邃难辨的目光,语气急切,“强扭的瓜不甜!奴婢…奴婢心有所属,性情粗野,实在不堪匹配天家恩泽!皇上乃万乘之尊,后宫佳丽无数,何必…何必勉强一个心中并无此念的宫女?这样得来的…也不会是真心的!”
“强扭的瓜不甜?” 皇帝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听到了什么新奇的说法,眉峰几不可察地一挑。他非但没有因她这近乎直白的拒绝而恼怒,眼底那抹原本只是玩味的兴致,反而如同被投入火星的干柴,倏然燃起了更灼亮、也更危险的光。
他缓缓俯身,逼近她,明黄的龙袍几乎要触及她跪地的膝盖。属于帝王的、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他伸出手,不是搀扶,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狎昵的力道,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脸,完全暴露在他审视的目光之下。
“心有所属?傅恒?” 他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冰冷的、仿佛能洞穿人心的锐利,还有一丝被这“所属”二字彻底激起的、属于雄性的强烈征服欲与…不悦。“朕倒要看看,你这颗心,有多硬,有多专。”
话音未落,他手上用力,竟是将跪着的魏璎珞直接拽了起来!魏璎珞猝不及防,冻伤未愈又久跪乏力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踉跄着跌入他怀中。浓烈的龙涎香气和男子温热的体温瞬间将她包裹,却只让她感到无边恐惧与恶心。
皇帝的手臂铁箍般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仍捏着她的下颌,低头便要凑近,意图再明显不过。
魏璎珞脑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前世被强行掳掠、不堪回首的模糊碎片与今生绝不愿重蹈覆辙的意志猛烈碰撞!不能!绝对不能让他得逞!否则一切就全完了!傅恒…皇后…她自己…都将万劫不复!
电光石火间,一个极其冒险、甚至堪称自污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毒蔓,骤然滋生!既然“真心”和“拒绝”会激起他更强的征服欲,那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就在皇帝的唇即将触碰到她额头的前一瞬,魏璎珞像是突然卸下了所有抵抗的力道,身体不再僵硬,反而顺势软软地靠向他,同时,脸上刻意挤出一个与她平日倔强清澈截然不同的、带着媚意与算计的笑容,声音也陡然变得娇柔造作,甚至带着点浮夸的惊喜:
“皇上~” 她拖长了调子,眼波刻意流转,避开他审视的目光,转而落在他明黄袍服精致的刺绣上,手指甚至试探性地、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奴婢…奴婢方才那是吓糊涂了,说的胡话呢!”
她感觉到皇帝的动作明显顿住了,环着她的手臂力道微松,捏着她下巴的手指也略略放松,但那目光却愈发锐利深沉,紧紧锁住她脸上每一丝变化。
魏璎珞心一横,继续演下去,语气越发“真诚”而“虚荣”:“皇上您天威赫赫,英明神武,奴婢…奴婢其实早就仰慕不已了!只是自知身份低微,不敢痴心妄想罢了!今日能得皇上垂青,简直是祖上积德,三生有幸!” 她说着,还故作羞涩地垂下眼睫,又飞快抬起,偷偷觑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满是刻意模仿的、对权势富贵的渴望。
“其实…其实奴婢之前那般作态,什么三步一叩,什么宁死不屈,也不过是…不过是想着法子引起皇上注意罢了!” 她越说越“顺”,仿佛真的沉浸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语气带着沾沾自喜的炫耀,“不然,这满宫的宫女,皇上怎么就单单记住了奴婢,还把奴婢带到这儿来呢?”
她感觉到皇帝的气息似乎冷了下来,环着她的手臂彻底松开。她心中警铃大作,知道到了最关键的一步。她趁机稍稍退开一点,却又不敢完全脱离他的范围,脸上堆起更加谄媚的笑容,甚至大着胆子,用一种近乎讨价还价的语气,小声试探道:
“皇上既然…既然真的瞧上奴婢了,那…那也不能太委屈了奴婢不是?好歹…好歹也得封个贵人吧?奴婢听说,贵人可是能有一宫偏殿住,有份例银子,有体面宫人伺候的…” 她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般说着那些“好处”,眼里闪着贪婪的光,仿佛那些才是她真正在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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