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荫攥着财政局的报到通知,指尖几乎要将纸捏碎。县财政局虽在同一座城,却远不及市级报社的平台,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 “临时工” 三个字 —— 没有正式编制,没有晋升空间,和她曾经风光的骨干记者身份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她把通知扔在桌上,咬牙道:“我不去!一个临时工,太丢人了!”
柳权坐在沙发上,脸色疲惫却语气坚定:“你以为现在还有得选吗?身上有不良记录,哪个事业单位政审能过?财政局是爸待了十几年的地方,当年的老部下都在,不会太为难你。你好好干几年,爸慢慢给你找机会转正,别再任性了。”
报到那天,柳权送她到财政局门口,还在千叮万嘱:“到了单位,少说话、多做事,把情绪收起来,千万不能再出差错。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柳荫不耐烦地应着,转身走进了那栋熟悉又陌生的办公楼。
张开明果然照着柳权的嘱托,给她安排了收发整理文件的闲职。工作倒是轻松,可办公室里的氛围让她如坐针毡。刚入职的小姑娘都是正式编制,看她的眼神带着天然的优越感;老同事更是懒得理会她,谁都能随口使唤她做这做那。
柳荫从小自视甚高,向来都是她指挥别人,如今却要被人呼来喝去,这份耻辱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尤其是一个叫杜倩倩的年轻同事,仗着自己是李局长的亲戚,更是把柳荫当佣人使唤 —— 打印文件、整理档案也就罢了,连倒杯水这种小事都要喊她。
这天下午,杜倩倩又翘着二郎腿喊道:“柳荫,帮我倒杯热水,要滚烫的。” 柳荫心里的火气憋了许久,再也忍不住了。她端着刚烧开的热水回来,走到杜倩倩桌前时,故意 “手一抖”,水杯瞬间歪倒,滚烫的热水泼了一桌。
文件被打湿了大半,杜倩倩的手也被溅到的热水烫得通红。她猛地跳起来,指着柳荫的鼻子暴跳如雷:“你是不是故意的?!你个临时工还敢耍脾气!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办公室里的同事们纷纷侧目,有人悄悄抿嘴偷笑 —— 杜倩倩平时嚣张跋扈,大家早就看她不顺眼,柳荫这一下,也算替众人出了口气。但也有人暗暗替柳荫担心:“杜倩倩是李局长的亲戚,这下柳荫麻烦了。”
不出所料,杜倩倩哭着跑到李局长办公室告状,添油加醋地说柳荫故意伤人、毁坏公物。李局长本就因为工作琐事心烦,一听这话顿时火了,当即让人去查柳荫的来路。
这不查不要紧,一查让李局长吓了一跳 —— 柳荫竟然是前财政局局长柳权的女儿!李局长眉头紧锁,心里打起了算盘。柳权调走后,财政局遗留了不少糊涂账,涉及资金往来不明,他处理了好一阵子都没理清楚,正犹豫着要不要上报上级彻查。
柳荫这一闹,彻底坚定了李局长的决心。他觉得柳权家风不正,女儿如此嚣张,想来那些糊涂账也未必干净。当天下午,李局长就把柳权任职期间的可疑账目整理成册,全部上报给了市局。
市局高度重视,立刻派审计组进驻县财政局。经过半个多月的详细调查,审计组查出了几十万元的资金漏洞,不少账目与柳权当年的决策直接相关。消息一出,全局震动,柳权当即被纪检部门隔离审查。
而柳荫,自然也连临时工的职位都保不住了。张开明接到通知,只能无奈地让她收拾东西离开。走出财政局大门时,柳荫抬头看着天空,只觉得一片灰暗。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时的冲动,不仅砸了自己的工作,还彻底拖垮了父亲,让整个柳家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柳权被隔离审查后,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责,竟毫不犹豫地把老搭档梅志发供了出来。他在笔录里一口咬定,那些有问题的账目自己大多不知情,具体操作都是梅志发一手经办的,自己只是被蒙在鼓里。
办案人员当即传唤了梅志发。跟着柳权干了十几年,梅志发一直忠心耿耿,凡事都以柳权的指令为准。如今被老搭档反咬一口,他又气又急,却百口莫辩,只能跟着办案人员走了。
被带走的那一刻,梅志发看着围上来的家人,心里满是愧疚。事已至此,他知道再隐瞒也无济于事,索性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那些糊涂账确实是在柳权任职期间产生的,自己作为下属,只是按照柳权的指令执行流程,从未从中谋取过任何私利。
可空口无凭,他拿不出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没有签字的内幕协议,没有私下的资金往来记录,所有流程都走的是正规手续,最终的决策权也在柳权手中,却偏偏找不到能直接洗脱他罪责的凭证。
鉴于柳权和梅志发都有主动认罪的态度,相关部门给出了处理方案:责令两人在一个月内补齐三十万元去向不明的款项,即可免于刑事追责。按照责任划分,柳权需承担二十万,梅志发承担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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