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冬香回到自己的房间,反手关上房门,靠在门板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柳荫今晚的挑拨,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的闸门,那些被她刻意尘封的往事,一点点浮现在眼前。
她想起童年时,自己其实并不比柳荫弱,甚至更活泼、更敢闯。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两人抢一个彩色的小皮球,谁都不肯松手。拉扯间,她一时没站稳,失手把柳荫推坐在地,柳荫的额头正好磕在台阶上,渗出了血珠。
没等她反应过来,柳荫的妈妈殷秀就冲了过来,指着她的鼻子凶狠地骂道:“梅冬香你个野丫头!怎么这么狠的心?荫荫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那眼神里的怒火,让她至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更让她难忘的是,爸爸梅志发下班回来,得知事情后,二话不说就把她拉到跟前,在她的屁股上狠狠打了一巴掌,五个红红的指印,疼得她眼泪直流,却不敢哭出声。妈妈夏莲在一旁不停地唠叨:“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记住,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要让着你柳荫姐。她是姐,你是妹,长幼有序,不能乱了规矩。就像在单位里,你爸爸的排位就在柳荫爸爸后面,就得服从他的安排,是一个道理。”
从那以后,梅冬香就像被磨掉了棱角。她不再跟柳荫争任何东西,哪怕是自己最喜欢的发卡、最想看的连环画,只要柳荫流露出想要的意思,她都会主动让出去。也正因如此,她们之间再也没有发生过摩擦,在外人眼里,成了一对形影不离的好姐妹。可只有梅冬香自己知道,这份 “和睦” 背后,是她一次次的退让和迁就。
思绪飘到大学毕业那年,一个叫丁超的男生闯进了她的生活。丁超来自农村,学业优异,长得高高瘦瘦,还是学生会干部,活动能力极强,是不少女生眼里的理想对象。
有一天,她意外收到了丁超的情书。信里的文字真挚又热烈,说欣赏她的安静、她的才华。梅冬香捧着信纸,激动得心怦怦直跳,脸颊发烫,连手心都冒出了汗。当晚,她忍不住把情书拿给柳荫看,带着几分羞涩和忐忑问:“柳荫,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也挺喜欢他的。”
她至今记得,当时柳荫看到情书时,脸色瞬间煞白,握着信纸的手都在发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过了很久,柳荫才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语气沉沉地说:“冬香,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你爱。他也给我写了情书,内容和写给你的一模一样,就是个见异思迁的骗子。”
当时的她,信了柳荫的话。心里的欢喜瞬间被失望取代,还暗暗庆幸自己没贸然回应。她把丁超的情书收了起来,再也没联系过他。
可现在回想起来,柳荫当时的反应,更像是被戳中了心事的慌乱,而非愤怒。或许,那根本就是柳荫的阴谋 —— 说不定丁超只给她写了情书,柳荫因为嫉妒,才编造了 “也收到情书” 的谎言,断了她的念想。
梅冬香坐在书桌前,望着窗外的月光,轻轻叹了口气。丁超确实是个不错的小伙子,踏实、上进,当年要是没有柳荫的那句话,他们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现在混得怎么样了?是留在了大城市,还是回了农村?这些疑问,像小石子一样,在她心里激起一圈圈涟漪。
她忽然明白,柳荫的自私和占有欲,其实早就藏在过往的点滴里。小时候抢玩具是这样,大学时抢心上人是这样,现在抢程炎火,也是一样。而自己,一直被 “让着姐姐”“两家交好” 的枷锁束缚着,一次次妥协,一次次退让。
想到这里,梅冬香的眼神渐渐坚定起来。过去的已经过去,她不能再让柳荫左右自己的人生。从今往后,她要为自己而活,坚守自己的底线,再也不会做那个一味退让的 “附属品” 了。
半个月后,市里举办 “乡村振兴文学论坛”,梅冬香作为《大青山》杂志社的文学板块主编,负责对接参会嘉宾。签到台后,她正低头核对名单,一个温和的男声在面前响起:“请问,是梅冬香同志吗?”
梅冬香抬头,瞬间愣住了 —— 眼前的男人穿着挺括的中山装,眉眼间依稀是当年的轮廓,只是褪去了青涩,多了几分沉稳。是丁超。
丁超也认出了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真的是你!好久不见,你变化不大,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梅冬香定了定神,脸上露出从容的笑容:“丁超?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你现在……”
“我在市农科院工作,这次是作为乡村产业顾问来参会的。” 丁超笑着回答,目光落在她胸前的工作牌上,“《大青山》杂志社主编,真厉害,还记得你大学时就爱写东西。”
两人找了个角落的座位坐下,几句寒暄后,气氛渐渐热络起来。梅冬香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提起了当年的事:“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大学毕业前,你给我写过一封情书,后来我听柳荫说,你也给她写了一模一样的,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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