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进老爷子性子向来急,见天气转晴,又恰逢冬季农闲,家族里的人都有空闲,便拍板决定:“寿坟的事别拖,趁这阵子大家都在,赶紧开工!”族人们向来敬重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没人敢反驳,纷纷点头应下。虚空道长见老爷子心意已决,又看程炎火这段时间进步显着,便决定留下他全程负责寿坟建造,自己则先回了静虚观。
吴钧、吴红梅父女两个也要回去了,临行前,吴钧握着程炎火的手叮嘱:“炎火,这事儿就拜托你了,有啥拿不准的,随时给我打电话。”吴红梅也凑过来,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她的地址和单位电话,塞到程炎火手里:“你要是去城里,一定要找我,我带你去吃城里最好吃的糖醋鱼!”程炎火小心翼翼地把纸条叠好放进贴身口袋,连连点头:“谢谢吴厅长,谢谢红梅姐,我一定把事情办好。”看着小轿车渐渐驶远,他心里忽然多了几分沉甸甸的责任感——这是师父第一次把重要的事完全交给自己,绝不能出半分差错。
雪后初晴,阳光晒在融化的雪水上,蒸腾起薄薄的水汽。寿坟很快开工,程炎火每天天不亮就到工地,手里拿着师父教他用的罗盘,反复核对寿坟的位置和朝向,连半分偏差都不肯有。工匠们一开始还觉得这个年轻小伙子太较真,可看他每次都能准确指出“这里偏了半寸”“那边朝向差了一度”,渐渐也收起了轻视,凡事都愿意听他的安排。程炎火不仅盯着方位,还会主动帮工匠们递工具、算材料,中午一起在工地吃干粮,晚上跟着大家一起收工,没过几天,就和工地上的人混熟了。
每天晚饭后,程炎火都会去吴进老爷子屋里坐一会儿。老爷子屋里的炉火烧得旺,桌上总摆着瓜子和热茶,见他进来,就会笑着招手:“炎火来啦,快坐,今天跟你说说当年打小鬼子的事。”程炎火搬个小板凳坐在炉边,听得格外认真——老爷子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讲起当年在山东老家打游击,如何在玉米地里伏击鬼子,如何在雪地里潜伏三天三夜,每一个细节都鲜活生动,让他仿佛身临其境。
“你知道不?这地方以前不叫吴坑,叫冷坑。”有天晚上,老爷子喝了口热茶,忽然话锋一转,说起了吴坑的来历,“那时候啊,周边十里八乡都没人烟,从这大山弯里流出来的水,就算是夏天,摸起来也是冰手的,所以老百姓都叫它冷坑。当年打省城的时候,好多烈士都埋在这附近,我两个哥哥就是其中两个。”
程炎火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轻声问:“那您后来怎么想着把家安在这儿?”
“后来我调到邻县当公安局长,离这儿近,心里总惦记着两个哥哥。”老爷子眼神飘向窗外,像是在回忆往事,“眼看快退休了,我就打报告,想在冷坑建房,守着哥哥们的坟。那时候这里荒凉,没人管,报告很快就批下来了。我又把山东老家的本家亲戚都接过来,大家一起开荒种地,慢慢就有了现在的吴坑村。”
说到这里,老爷子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笑容:“后来我父亲吴阿南去世,是你师父虚空道长来帮着选的墓地,还把我两个哥哥的坟也迁了过来,跟父亲葬在一起。他还帮着调整了村里房屋的布局,说这样能聚气。你还别说,自那以后,吴家的后人就跟雨后春笋似的,一个个都有出息,光当官的就有六个,钧儿还当上了副厅长。”
老爷子拿起桌上的布包,里面装着虚空道长之前送的草药,轻轻摩挲着:“我这一辈子,最感谢的就是你师父。没有他,就没有吴家今天的日子。现在你跟着他学本事,一定要好好学,将来也做个能帮人的人。”
程炎火重重点头:“爷爷您放心,我一定好好跟师父学,不辜负您和师父的期望。”炉子里的火苗噼啪作响,映着两人的身影,窗外的月光洒在雪地上,安静又温暖。程炎火看着老爷子欣慰的笑容,心里忽然明白:这寿坟不仅是一座坟墓,更是吴家的根,是岁月的传承,而自己能参与其中,是何其幸运。
吴进老爷子坐在炉边的竹椅上,手里摩挲着一个旧茶碗,眼神望向窗外的山坞,语气里满是自豪:“这吴坑村,是我一手建起来的,也是我守着的。看着村里的人越来越多,吴家的子孙越来越有出息,我这心里啊,比什么都踏实。现在选的寿坟在坞口,正好能接着守护这片风水,莫不是天意要我死后也护着吴家——这样想着,我就心安理得,没什么遗憾了。”
程炎火坐在对面,听着老爷子的话,心里也跟着动容。他顺着老爷子的目光看向山坞方向,轻声说道:“爷爷,您选的这块地,不光能守护祖坟的风水,它本身的运势就很旺。您看寿坟后方的那条山脉,是这一带最长、最曲折的,一直连着主峰,就像一条活脉,能把主峰的灵气都引过来。有这条脉护着,您的子孙后代肯定能福泽绵长,日子越过越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