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的花开了,比以往要早一些,颜色也是蓝色居多。
王茜已经十九了。
早上送来的餐食里多了一小碗长寿面,和几块桂花糕。
看到这些时,王茜愣了一瞬。那二叔可不会记得自己的生辰。
随即,她便拎着食盒叩响了那扇紧闭了四个多月的门。
门只是虚掩着。
李舒瑾坐在桌旁,桌面上好好摆着两道小菜一碗饭,还未动筷。似是意料之中,见王茜进来并没有多余的反应。
王茜拖开凳子在李舒瑾身边落座,规规矩矩将自己的那份也依序摆上桌,同她的一起。
“什么时候去厨房做的桂花糕。”
王茜小声的问道。
“早晨雨刚停的时候。”
李舒瑾依然是那淡淡的语气,波澜不惊。
“你不生我的气了。”
犹豫了一会儿,王茜还是问了出来。
“有什么用呢。”
回答完她的问题后,李舒瑾没再说话,只小口小口吃着饭。
王茜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久违的开心涌了上来。
“我只是想要你为自己多打算一些。你才十九,不要像我一样被困在这。”
吃完后,李舒瑾站了起来,走到了门旁。由外向内,倚着门框对着屋里的王茜说道。
逆着落日的余晖,有些看不清她的脸。但王茜知道她在看着自己。
“我喜欢这里。”
王茜仰头对着她说道。
“这不对。”
“这是我自己选的。”
王茜深呼了一口气,斩钉截铁的说道。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性。
比如李舒瑾发火强行扭送她回家。
比如又一次转身紧闭房门再也不见自己。
也比如会以“乱世中未亡人如寒潭孤舟,相倚是为活命而非纵情。”来告诫自己。
唯独不是现在这样。
李舒瑾叹了口气,走过来坐在了王茜旁边,只是坐着,一言不发。
手中的团扇轻摇,替王茜驱赶着屋内堆积的闷热。
在虫鸣声,鸟叫声里小院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十九岁的王茜好像确确实实是长大了,没有往年那么好动,多数时候她都只想待在李舒瑾的身旁。
听她讲一些没有听过的故事,一起看她们没看过的书本。
也可能只是看着她。
每当这种时候,李舒瑾总会勒令她别过脸去专心看书。
入冬时,李舒瑾病了。
王茜焦急的拉住了郎中的手。郎中说今年格外的冷,只是感染了风寒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好生休养便是。
于是李舒瑾房里的火炉上多了一个漆黑的药罐,王茜守在炉火旁日日熬煮,熬糊了几次后,也算是轻车熟路了。可眼看着十多天了还是咳个不停,李舒瑾整个人也昏昏沉沉的。
王茜索性将自己的东西都搬了过来,寸步不离守在李舒瑾的身边。
她想到之前听说过镇上有个什么留过洋的西医。
当下就去前院求了二叔许久,但二叔并不同意去请那西医,只说西医是个什么玩意神叨叨的,自己家做了几辈子的药材生意都靠不住,还指望洋人的东西能救命。
情急之下,王茜想自己去找,便往外跑。不过还没出院门,就被二叔命人将她绑着扭送回了偏院。
二叔说外头越发不太平了,樱国人都要打到眼跟前了,现在大家都闭门不出,让她老老实实待着,不要节外生枝徒增祸端。
走投无路之下,王茜第一次进了佛堂。
她跪在蒲团上求遍自己知道的所有神佛,希望能保佑李舒瑾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也许是心诚则灵,又或许是修养得当。李舒瑾的病情果真有所好转,从开始的慢慢能够下床,到后来已经可以在院里走动,又过了数十日精气神越来越好,王茜故意惹恼她时,她都能追着王茜跑了。
只是十几步可能就会停下休息,每当这时王茜又会跑回来扶着她。虽说这样还是被李舒瑾抓着少不了说上两句,但王茜却十分开心,每日在佛堂磕头的时候都格外的有劲。
又一个新年。
前几天王茜去求了二婶一趟,以李舒瑾身子尚未痊愈为由,让二嫂交代下去,把年夜饭匀一些出来送到偏院,她们单独吃就好,免得过了病气给仁文还年幼的儿女。
或许是正中了二嫂的下怀,也或者是“他们”一家团团圆圆本就不在乎寡嫂们。二婶答应的很痛快,还额外备了一份礼让王茜初三回娘家时带上。
王茜突然像想起来什么,又找二嫂多讨要了一壶酒。她在小的时候趁夜偷偷溜进厨房尝过一次她爹的酒,很呛,很辣。一口酒下去便满脸通红,头也晕乎乎的。
这几年她总在一些诗句和文章中,看人家描写的酒多么的香甜可口,似琼浆玉露。
她认为一定是爹买的酒不够好。
“可惜李舒瑾从不喝酒,是本身就不喜欢酒吗?还是因为从前大哥总喝?这么久以来家里吃饭的时候桌上从未出现过。不过陈家这么多钱,酒一定是很贵的,应该是像书里写的那样香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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