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砚在山上的木屋内待了五年。
自从师傅死后,他便成了这方圆百里唯一一名赶尸人了,而他也明白了,师傅每次所谓的“够吃半个月”,完全是为了不让他担心。
好在他可以自己种菜、打猎,还可以控制那些动物的尸体去帮助他一起挖菜,主打一个物尽其用。
比如他会控制一只山猪的尸体,帮他把打到的猎物背在身上,然后会控制山鸡,去帮他把菜摘出来,甚至会控制野兔直接跳进沸腾的大锅里。
有一次一位山下的村民上来看到了这诡异的场景,当场吓得不轻。
顾清砚倒是自得其乐。
来找顾清砚的倒是不少,毕竟也就他一位赶尸人了。
那天,一个老婆婆找到了顾清砚,拉住了他的衣角。
“顾小师傅,听说你是叶师傅的徒弟......求你......把我家老头子送回村吧。”
顾清砚这才知道,老婆婆的老伴前几天在邻村里帮人修屋顶,不慎摔了下来,没等送回村就咽了气。
村里的人怕沾 “晦气”,没人敢帮忙抬遗体,老婆婆哭了两天,才从赶集的村民嘴里听说,隔壁村的山里有个会 “引路” 的年轻人,是当年那位赶尸师傅的徒弟。
“我能帮您。”
顾清砚没多犹豫,点点头,随即就跟着老婆婆婆下了山。
路上,老婆婆从布包里掏出双新纳的布鞋垫:“这是我给老头子做的,没来得及穿,你拿着垫鞋,山路硌脚。”
顾清砚推辞不过,只能揣进怀里。鞋垫还带着棉布的温气。
两人赶了半天的路,终于来到了位置。
大爷的遗体裹在蓝布被里,老婆婆的儿子红着眼站在旁边,看见顾清砚进来,连忙递过杯热茶:“小师傅,辛苦你了。”
顾清砚点点头,接过了热茶。
“我爹生前最念着村东头的老树,说要葬在树下,能看着我家的田。麻烦小师傅了。”
说罢,对着顾清砚就鞠起了躬。
“小事,但是要到晚上才行。”
老婆婆和她的儿子点点头,道理他们都懂。
传统观念里,人属阳,尸属阴。白天阳气旺盛,会冲散尸体的“阴气”,可能导致法术失效或尸体“魂飞魄散”。夜晚阴气盛,符合尸体的属性,有利于法术施行。
而且尸体被视为“不洁”或“不祥”之物。
在夜晚行人稀少时赶路,可以避免冲撞活人的阳气,也是对生者的一种避讳和尊重。
其实按照顾清砚的这种“独特”的赶尸法,并不需要在意这些。但,这些都是师傅教的。
三人就在这尸体旁坐了下来,期间老婆婆的儿子还去买了些餐食回来。
直到夜幕降临。
顾清砚从背包里拿出师傅留下的铜锣。
这不是用来驱邪,是师傅教的,赶尸时敲着锣,一是让路人避让,二是让死者 “听着声响,别走岔路”。
他先帮老婆婆的老伴换了身干净的粗布衫,老婆婆的儿子想搭手,顾清砚却拦住了他。
“您是孝子,离得太近,老人会“挂心”,走不安稳。”
这也是师傅说过的话。
他一边说着,指尖泛起淡蓝色的灵力,轻轻按在尸体的肩头。
没有符咒,没有咒语,只低声说了句:“大爷,咱回村了。”
下一刻,张大爷的遗体慢慢坐了起来,双腿缓缓落地,站得稳稳的。
那儿子看得眼睛发直,老婆婆却红了眼,抹着泪说:“老头子.......你还记着回家的路吗......”
顾清砚敲了下铜锣,“铛” 的一声脆响,在夜幕里散开来。
“走了,慢些,别颠着。”
一路上,顾清砚走在前面,手里敲着锣,一步一下,不快不慢。张大爷的遗体跟在后面,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连路边的草叶都没碰折。
老婆婆和儿子跟在最后,她时不时念叨两句:“老头子,你看那片麦田,今年收成好着呢”“前面就是石桥了,你去年还帮着补过栏杆”。
顾清砚听见了,就故意放慢脚步,让这具回家的尸体“多听听”,“多看看”。
师傅说过,赶尸不是赶路,不着急。
走到半路,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儿子赶紧拿出在镇上买的雨伞,想给顾清砚遮雨。
顾清砚却摆摆手,把伞推向了老婆婆:“我年轻,淋点雨没事,给你母亲打吧。” 说着,他从背包里掏出块粗布,轻轻盖在张大爷的肩头。这是师傅当年用过的,能挡雨,也能让遗体 “暖些”。
雨水打在铜锣上,溅起细小的水花,顾清砚的裤脚湿了大半,却依旧敲着锣,脚步没乱过半分。
路过溪边的磨盘时,老婆婆突然停住脚,哽咽着说:“我跟老头子当年就是在这磨盘上定的亲,他还说要陪我磨一辈子......”
顾清呀见状,也停了锣,对着老婆婆轻声说:“阿婆,咱歇会儿,陪大爷说说话。”
老婆婆有些感激的看了看顾清砚,走向那具站的笔直的尸体走了过去,轻轻摸了摸那冰冷的手。虽说她的老伴现在看起来十分恐怖,但是她却没有任何害怕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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