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并不知道,自己认主手镯、开启交易的时候,某个遥远的节点上,有什么东西正随着这场能量波动悄然偏移。
就像一只蝴蝶在山谷里扇动了翅膀,千里之外的江城,已然卷起了改变命运的风暴。
江城的秋日被闷湿的热气笼罩,周家的小洋楼里却像藏着块化不开的冰。
周望舒睁开眼时,窗棂上的阳光已经斜斜划进来,带着种让她心悸的陌生感——就像攥在手里的线突然断了,那端连着的东西正坠向看不见的深渊。
她坐起身,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床单上的暗纹。这床单是母亲蒋艳留下的,细棉布上印着牡丹花,是当年外公托人从海城带来的稀罕物。
母亲走后,江云几次想换成粗布的,都被她梗着脖子拦下了。这屋子里的每样东西,大到红木衣柜,小到梳妆台的玻璃镜,几乎都沾着外公的影子。
只有江云母女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竟真以为这些是周斌当后勤主任挣来的家业。
楼下传来周青青哼着小调的声音,甜腻得像掺了过多糖精的水。
周望舒冷笑一声,赤脚踩在地板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周斌早就去机械厂上班了,江云带着发烧的周继宗去医院,此刻正是周青青作妖的好时候。
果然,她刚走到楼梯口,就见周青青穿着件新做的碎花衬衫,正对着镜子抿嘴唇。
看见周望舒,那镜子里的眼睛立刻亮起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望舒姐,我妈给我找好工作了,下个礼拜就去纺织厂报到。”
她顿了顿,故意把声音扬高,“听说街道办这几天就要来动员下乡了,你说巧不巧?”
周望舒胃里一阵翻腾,那种“失去什么”的感觉突然尖锐起来。她扶着楼梯扶手,指尖泛白:“纺织厂?就凭你?”
“凭我妈心疼我呗。”周青青转过身,清秀的脸上带着模仿江云的柔弱,眼底却藏着刺,“总比有些人强,毕业了在家吃闲饭,还总爱跟长辈顶嘴。”
“吃闲饭?”周望舒笑了,声音冰冷,“住的是我外公的房,吃的是我爸的饭,用的是我妈留下的东西,轮得到你这个外人置喙?”
她一步步走下楼,居高临下地看着周青青,“还有,那工作到底是谁的,你心里没数?我妈在世时,纺织厂的郑厂长叫我都是‘大侄女’。”
这话戳中了周青青的痛处。她脸涨得通红,冲上来想推周望舒:“你胡说!那是我妈托人找的!你就是嫉妒!”
周望舒侧身躲开,心底的恐慌却像潮水般涌上来。
不是工作,不是周青青的挑衅,是更重要的东西——像是什么本该属于她的机缘,正从指缝里溜走。
直觉告诉她那很重要,绝不能丢!
“让开。”她一把推开周青青,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找回来。她得去找周斌,去外公留下的老房子,去任何可能的地方,把那东西抓回来。
周青青被推得撞在门框上,看着周望舒疯了似的往门口跑,顿时急了。
她以为周望舒要去跟周斌告状抢工作,哭喊着追上去:“你别想去找爸!那工作是我的!”
争执间,周望舒脚下一绊,整个人往前扑去。脑门重重磕在门槛上,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周青青吓得瘫坐在地上,看着周望舒额角渗出来的血,牙齿打颤。
恰在这时,门被推开,江云抱着周继宗回来了,孩子烧还没退,小脸通红。
看到地上的人,江云脸色骤变,几步冲过来捂住周青青的嘴:“闭嘴!想让周斌把你赶出去吗?”
江云迅速扫了眼四周,目光落在周继宗露在外面的胳膊上,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她放下孩子,从抽屉里翻出颗水果糖塞进周继宗手里,柔声道:“宗儿乖,跟妈说,是不是大姐姐刚才掐你了?”
周继宗含着糖,懵懂地点头。江云便抓起周望舒瘫软的手,在孩子胳膊上狠狠掐了几下,直到留下几道清晰的红痕,才松开手。
做完这一切,她把周青青拉起来,拍掉她身上的灰:“待会儿你爸回来,就说周望舒嫌宗儿吵,动手打他,你拉架时不小心把她碰倒了。”
周青青哆嗦着:“爸会信吗?”
“怎么不信?”江云理了理鬓角,脸上又挂上那副温柔的笑,“你爸现在最疼宗儿,再说……”她瞥了眼地上昏迷的周望舒,“她最近天天跟你爸要钱,你爸心里早就有气了。”
傍晚周斌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周望舒躺在沙发上人事不省,周继宗哭哭啼啼地指着胳膊上的红痕,江云眼圈通红地抹泪,周青青站在一旁瑟瑟发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斌把饭盒往桌上一摔,吼声震得窗户都颤了颤。
江云立刻迎上去,声音哽咽:“老周,都怪我。青青她生父的战友给她找了个纺织厂的工作,我没瞒着望舒,想着都是一家人……
可谁知道望舒听了不高兴,回来就跟青青吵,还把气撒在宗儿身上。青青护着弟弟,拉扯间没站稳,望舒就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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