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牛见王桂香还在那儿嘀嘀咕咕,一会儿抱怨陶娇娇进城就变了个样子,一会儿又念叨红军的婚事没着落,便清了清嗓子,打算给她吃颗定心丸。
“你也别在这儿瞎嘀咕了,红军也是我亲儿子,我能把他的婚事忘到脑后去?放心,他的事我心里早有谱了。”
王桂香眼睛一亮,凑过来追问:“老头子,你这话啥意思?莫非你已经看上哪家姑娘了?我咋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张铁牛往炕里挪了挪,压低声音道:“陈安,你觉得咋样?等她高中毕业了,就能接她爹的班,到时候就是吃商品粮的城里人了。这要是成了,咱家红军可不就一步登天了?这媳妇,够意思吧?”
“陈安?”王桂香皱起眉,头摇得像拨浪鼓,“她可不行!先不说那脾气,秀莲上次都没落着好,就说她那力气,上次在掀石板你是没看见,咱家红军那细皮嫩肉的,真要是惹恼了她,一巴掌不得被打飞?”
“你懂个啥?”张铁牛瞪她一眼,“陈安那丫头是直性子,心里不藏奸,总比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强。再说了,谁家媳妇真能往死里打爷们?至于那脾气,还不是孙月娘惯的?等过了门,你好好调教调教,还能改不过来?”
王桂香摸着下巴琢磨起来,越想越觉得划算,脸上渐渐露出笑来:“哎哟,还是老头子你精明!这么一说,陈安还丫头真不错嘿!她家那套砖瓦房,将来嫁过来,那房子不就归红军了?”
“还有她那工作,等生了娃,就让她把工作转给红军,女人家抛头露面干啥,在家洗衣做饭、伺候男人孩子才是正经事!”
“你可别高兴得太早,”张铁牛赶紧打断她,脸色严肃起来,“这事你烂在肚子里,千万别出去漏半个字。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把建军的婚事办利索了。陈安这边不急,她还在上高中呢。”
“而且你没瞅见?张前进那老东西也盯着呢,他家卫国不也没工作?你这大嘴巴要是走漏了风声,全杨树坳的人都得盯着陈家,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王桂香忙不迭点头:“知道知道,我嘴严实着呢!肯定不能给红军坏了事!”
陈安还蒙在鼓里,压根不知道张铁牛心里那点龌龊盘算。这一世她身体健康,没落下病根,可张铁牛照样没断了把她算计给张家做儿媳的念头。
她要是知道了,怕是只会嗤笑一声:张铁牛可真是想多了。别说那个成天游手好闲、招猫逗狗的张红军,就连那个“出息”的张建军,她两辈子也从来没喜欢过。
陈安早上处理完系统签收事宜,下午闲着没事便打算再去县城逛逛。刚走出村口,就遇上了挎着篮子去喂猪的李桂芳。
“安安,这急匆匆的,上哪儿去啊?”
陈安停下脚步,笑着回:“婶子,我跟县城的同学约好了,今儿去书店逛逛。”
她出门时,听说了张建军从部队回来的消息,不过这消息在村里掀不起多大波澜。毕竟张家老二年年都回来探亲,也不是啥新鲜事。反倒是那个新来的周望舒,成了全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你说那周知青是不是傻?”村头老槐树下,几个纳鞋底的妇女凑在一起嘀咕,“大队现成的知青点,非得住那花钱租的房子,每月三块钱呢!够买二十斤玉米面了,这不是败家是啥?”
“谁知道呢,城里来的干部子弟,怕是手里钱多烧得慌。”有人撇撇嘴,眼里却藏着点别的意思,“不过话说回来,咱村哪家要有空着的房间,能租给周知青……”
这话一出,旁边立刻有人接茬:“可不是嘛!我家西头那间偏房,虽说小点,可屋顶刚翻修过,不漏雨,让驴蛋跟他哥睡一屋去。这空出来再租出去,每月三块钱,够给娃扯块新布做衣裳了。”
更有人心里打起了主意:王四妹这两天正领着周知青看房呢,指不定能谈成。要是自家也把房子拾掇拾掇,能不能找机会跟周知青提提?万一成了,那可是笔稳当进项。一时间,好些人家都动了心思,看自家房子的眼神都带了点不一样的盘算。
周望舒回了知青点休息,王爱红、曹晴兰几人听说了她要搬出去的事,都像吃了没熟的野杏,又涩又酸。
“要说也是,这大通铺挤得转个身都费劲,真能搬出去,咱们也能住得敞亮些也。”王爱红手里捏着刚缝了一半的补丁,话里带着一股酸气。
曹晴兰接过话头:“可不是嘛,人家是有本事,想搬就能搬。哪像咱们,挣那点工分够填肚子就不错了,租房子?想都不敢想。”
是啊,都是下乡知青,境遇却天差地别。周望舒吃喝不愁,说要租房子就租房子,她们呢?一年工分算下来,每月手里能不能有三块钱都得看运气。
男知青那边也没闲着,几人凑在角落里嘀咕。“这新来的周知青,不光长得好,出手还大方,”一个知青搓着手,眼里闪着光,“要是能跟她处上,说不定能沾点光,日子也能松快些。”
周望舒对周遭这些动静恍若未闻,李思却悄悄凑过来:“望舒,有看上的房子了吗?”
周望舒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嫌弃:“这杨树坳也太穷了,没几间房子能入眼。”
旁边的杨丽听了,忍不住插了句:“要有好房子,轮得到你?我和我姐早搬了。”
李思忙笑着打圆场:“望舒,对不住啊,我妹说话直,没分寸。那你接下来打算咋办?”
“王大娘说还有几间没看,明天再去瞧瞧。”周望舒淡淡道。
杨丽轻哼一声:“可别让人当成送上门的肉给啃了。”
王爱红她们在一旁听着,喻萍作为老大姐,心里虽也羡慕周望舒出手阔绰,却更清楚:周望舒要是出了岔子,她们这些人谁也落不到好。
之前吴小红的事就是教训。出了她的事后,村里的老光棍们跟苍蝇似的盯着知青点,天天盼着能捡个知青媳妇。后来还是吴军带着她们去知青办闹了一场,张铁牛才出面管住了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直到现在,女知青们出门都得三五结伴才敢走。见周望舒铁了心要搬,喻萍犹豫了下,还是把吴小红的事又提了一遍。至于周望舒听不听、怎么做,她就管不着了,只当是尽了自己的本分,对得起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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