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易有些犹豫。若是只看自己的行李倒还好说,可这里还有其他知青的物件,实在不敢大意。
见他面露迟疑,陆大娘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连忙笑道:“哎,怪我怪我,是我唐突了。那这样吧,小李知青,大娘刚接了杯热水,你趁热喝了,醒醒神。”
李南易见她并未动气,便顺着台阶接了过来,连声道谢。一杯热水下肚,暖意顺着喉咙淌进胃里,浑身都舒坦了些。
“大娘,您这水喝着还带点甜味儿,是放糖了吗?这多不好意思啊。”他笑着道谢,话音刚落,只觉得脑袋忽然变得沉甸甸的,眼皮像灌了铅似的往下坠。恍惚间似乎看到陆大娘朝他点了点头,下一秒,意识便彻底沉了下去。
见李南易没了动静,陆大娘又压低声音唤了他几声,伸手推了推,确认他彻底昏了过去,这才缓缓站起身,伸了两下懒腰,活动着僵硬的筋骨。
没过多久,两男一女悄无声息地凑到她身边。几人没多言语,直接上手翻查起知青们的包裹。
将搜来的钱票尽数揣进怀里,几人便要撤身。陆大娘正翻着周望舒的包裹,却怎么也找不到钱票的影子。眼瞅着车厢里已有乘客转醒的迹象,她心一横,做了个撤退的手势,让那几人带着孩子先走。自己则一把架起周望舒,朝卧铺车厢走去。
几人在一节空荡的卧铺车厢汇合后,才敢开口说话。
“大姐,咋还带个黄货?不是说拿完钱就走人吗?”那个胖子率先发问。
陆大娘脸上的和善瞬间褪得一干二净,语气冰冷:“这小娘皮,摸了半天愣是没找出一毛钱,准是贴身藏了!本想拿钱就走,偏要撞进我手里,真是自讨苦吃!”
“姑,可不是嘛!”旁边的瘦猴接话,“中午我就摸过,她包里除了草纸啥都没有。”
“谁知道这娘们把钱藏哪儿了!”
陆大娘听着这话,猛地回过头,扬手就给了瘦猴一记响亮的耳光,怒斥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非要等着露馅是不是?回去就把你腿打断,看你还敢不敢瞎折腾!”
抱着孩子的妇女丽丽撇撇嘴:“该!这小崽子还没送出去呢,就管不住自己的爪子。大姨,依我看,早该把他这双爪子剁了!”
瘦猴被打得一哆嗦,顿时出了身冷汗,“噗通”一声跪地上,连连扇自己的嘴巴:“姑,我错了!我真错了!下次一定听您指挥!”
清脆的巴掌声,恰好惊醒了昏沉中的周望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正撞见陆大娘几人在商量着分赃,还听见他们说要在下个站点下车,连自己也要被一并带走。
周望舒心头骤紧,急得想挣扎,四肢却像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唯有意识是清醒的。
丽丽眼尖,瞥见周望舒的眼皮微微颤动,立刻朝陆大娘使了个眼色:“大姨,这丫头好像醒了。”
听见这话,周望舒强作镇定,一动不动,连眼皮都不敢再眨一下。
陆大娘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扒了扒她的眼皮,随即松了口气,哼笑道:“没事,估计是做梦呢。”
胖子在一旁帮腔:“就是,我这迷药可是从兽医站弄来的,别说个小姑娘,就是一头牛也得放倒。丽丽,准是你看走眼了。”说罢,几人便轮流靠着铺位打盹,只等凌晨五点到站就下车。
周望舒心头一震,猛地想起晚餐时那杯带着怪味的热水——当时只当是火车上的水不干净,原来陆大娘从那会儿就下了药!
她急着想挣脱,忽然记起灵泉空间。之前喝了不少灵泉水,或许正是这个缘故,自己才有了些抗药性。周望舒集中意识,引了一小股灵泉到口中。泉水入喉,四肢瞬间添了几分力气,但她没敢乱动——眼下自己明显处于弱势,空间里也没什么能制住这伙恶徒的东西。
四点五十分,通报到站的广播准时响起。陆大娘几人立刻收拾东西准备下车。周望舒瞥见瘦猴和胖子的腰间鼓鼓囊囊,那形状让她瞳孔一缩——分明是枪!看来绝不能轻举妄动。
一路上,周望舒始终在找机会,可陆大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直把她紧紧拽在身边,形成一种微妙的牵制:既让她逃不掉,又能在被发现时,让她瞬间变成挡箭牌。
就在这时,一抹军绿色忽然闯入视线。借着人潮的拥挤,周望舒拼力扯住了那名军人的衣角。
军人似有所觉,回头看过来,只见一个大娘正扶着个“闺女”,模样并无异常。
陆大娘见状,立刻露出歉意的笑:“没事没事,解放军同志,我闺女生病了,意识不清醒,给您添麻烦了。”说着就去掰周望舒的手。
周望舒却攥得更紧了。
权毅也就是军人,立刻察觉到不对劲——哪是什么母女,分明是歹徒挟持人质!权毅当机立断,一把将周望舒拉到自己身后。
周望舒终于得以开口,大声喊道:“她是人贩子!还偷了我和其他知青的钱!”
丽丽连忙上前“劝架”:“妹妹啊,你烧糊涂了吧?咱妈这是送你去看病呢!”
胖子也跟着打圆场,脸上堆着笑:“解放军同志,这母女俩就坐在我旁边呢。这孩子是真病了,一天到晚胡言乱语,一会儿说自己是知青,一会儿认不出人,您看——”说着就抬手往自己太阳穴上指了指,那动作明摆着是暗示周望舒脑子不清醒。
瘦猴也赶紧帮腔:“哎,可不是嘛!我昨天还亲眼瞧见这当妈的给姑娘倒水喝呢,母女俩好着呢。”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跟真事儿似的。旁边围观的群众也忍不住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看向周望舒的眼神渐渐带上了几分怀疑。
周望舒急得提高了音量:“他们是一伙的!全都是人贩子!小偷!”
喊完,她迅速躲到权毅身后,压低声音急促地说:“军人同志,那两个男的身上有枪,那个老太太藏了把匕首,还有那个叫丽丽的女人,她怀里抱的孩子根本不是她的,也是被拐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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