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秋的话并没有让刘卉平复心情,剧烈的情绪波动让她食不下咽。等刘奎和黄秋、刘虎都放下碗筷,她碗里还剩小半碗饭,正低着头一粒一粒地扒拉着。
察觉到其他人都盯着自己,她吸了吸鼻子,端起碗三两口扒完剩下的饭,含糊地丢下一句“吃撑了,我出去消消食”,便起身快步走出了家门。
刘奎看着女儿的背影,和黄秋对视一眼,没多说什么,也跟着起身回了里屋。刘奎走前不忘拍了拍刘虎的肩膀,“虎子,把桌子收拾了,碗洗干净。”刘虎挠挠头应了声“晓得了”,拿起碗筷往水池边走去。
刘奎和黄秋两人洗漱完,各自挨着床坐下,刘奎靠在叠好的被褥上,搓了搓手,像是憋了半天话,终于开了口:“咱这几年,真就不给卉卉介绍对象了?”
黄秋翻书的手停了下来,抬眼横了他一下,没好气地说:“你烦不烦人啊?不都说好了看卉卉意思,还提这事。要是闲着没事干,就去把外屋地扫了,别在这儿磨磨唧唧的。”
“不是我磨叽,我这不是担心嘛。”刘奎叹了口气,“你说姑娘家年纪越大越不好找,真等个三五年再寻思这事,外头剩下的能有啥好人家?要是卉卉真就这么单一辈子,等咱俩走了,虎子虽说实诚,但他将来有自己的小家要顾,哪能天天照应他妹妹?”
黄秋眼睛盯着书,手指继续翻页:“要不我费那劲跟你合计分房的事干啥?你想想,卉卉现在是二级工,又有天分,等她熬到退休,最次也能评上个六级工。真要是一辈子单着,咱大孙子将来就算看在房子和卉卉退休金的份上,也会好好照顾她的。”
她停了停,又补了句实在话:“至于虎子媳妇呢,这事儿谁说得准?将来要是运气不好,虎子娶进来个心眼小、爱计较的,见着小姑子在家常住,指不定背地里怎么嘀咕不痛快。卉卉有自己的房子,门一关自成一家,犯不着看她嫂子的脸色过日子。”
“咱们俩这两年就踏实上班,好好攒钱。分两份存着,一份给虎子留着将来办婚事,一份给卉卉攒着。她要是将来遇着合适的人想嫁人,这笔钱就当嫁妆,风风光光送她出门;要是不想嫁,就留着给她傍身,不管是添点家当还是应急,手里有钱心里不慌。
你整天瞎琢磨些没用的。有空担心这担心那,还不如多花点心思辅导我背理论题。等我成了四级工,每月还能多攒10块钱。”
隔壁跨院的陈安刚收拾完碗筷,正准备坐下来看会儿小说,就听见院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门刚拉开一条缝,刘卉就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兽似的扑了进来,声音里裹着浓重的鼻音:“安安!”
陈安被她扑得一个趔趄,连忙扶着她的胳膊往屋里拽。看这样子,别是因为李长城的事和家里闹矛盾了。
她顺手拉过一把椅子让刘卉坐下,又给她倒了杯温水:“别急,先喝口水缓缓。这是咋了?是不是刘叔黄姨又催你找对象了?还是那李长城被你拒了没面子,反过来想找你麻烦?”
刘卉接过搪瓷缸子,双手紧紧捧着,冰凉的指尖贴着温热的缸壁,眼眶却越憋越红,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砸在缸沿上,她摇了摇头,抽抽搭搭地说:“都、都不是……是我爸妈……他们说要把家里房子给我和我哥一人分一份……”
陈安愣了愣,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忍不住笑了,伸手拍了拍刘卉的肩膀:“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你咋还哭上了?”
她是真没想到,刘奎黄秋居然这么开明。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家产大多都是默认留给儿子的,姑娘家能分到点嫁妆就不错了,像刘家这样明明白白要给女儿分房子的,确实少见。
“好什么呀……”刘卉吸了吸鼻子,“他们现在是觉得对不住我,是因为之前没问过我的心思,就一个劲催我找对象、嫁人,心里愧疚才这么说的。可等过阵子这股愧疚劲过去了,没准就该瞎琢磨了——会不会觉得我非要考技术、不愿随便嫁人,根本不是想拼前程,就是早就惦记着家里的房子和钱,故意拿‘靠自己’当幌子争家产?”
刘卉抹了把眼泪,越说越慌:“还有我哥……要是真把房子分我一份,外头人该怎么嚼舌根?将来我哥找对象,人家姑娘家一打听,肯定得介意他有个‘贪家产’的妹妹,怕将来婆家的东西都被我这个小姑子分走,到时候谁还愿意跟我哥处对象啊……”
“安安,我真的不想将来因为这事,让我哥娶不上媳妇,也不想咱们一家子因为房子闹得鸡飞狗跳,没有安生日子过。”刘卉肩膀微微颤抖,眼里满是恐惧。
陈安看着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手里的搪瓷缸子接过来,放在桌上,随即双手握住她冰凉的手,“刘卉,你看着我,别慌,听我跟你说。”
见刘卉看向自己,陈安才继续说道:“第一,你这心思压根就想偏了,哪来的什么‘愧疚补偿’?你爸妈是打心眼里疼你,才想着给你留这么个实在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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