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姜胜男盯着自己不说话,眼神还有些发怔,陆珺晃了晃手里的书包,上前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语气带着几分娇嗔的抱怨:“胜男姐!你发什么呆呢?”
姜胜男这才回过神:“没什么,就是刚才看你眼睛,突然想起我这次来省城的路上,向一位女同志问过路。那女同志看着年纪不大,眼睛长得跟你特别像,尤其是眼尾上挑的弧度,你俩蒙着脸不仔细看还真能晃神。”
“真的吗?”陆珺眼睛一下子亮了,放下书包凑到她跟前,好奇地追问,“我长这么大,除了我爸,还没见过有人跟我眼睛像呢!她其他地方像不像我?是扎辫子还是留短发呀?鼻子挺还是塌?嘴巴大还是小?”
姜胜男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逗得弯了弯嘴角,如实回道:“长啥样我还真没看清。那天刮大风,她裹着红色的围巾,帽子压得低低的,就露出双眼睛来。我问完路她就急着走了,也就看了那么两三眼。”
“啊——”陆珺拉长了调子,脸上满是不满意,小嘴撅得能挂住油瓶儿,“怎么就只看了眼睛呀,太可惜了!”
这份遗憾一直延续到晚上,陆定邦刚下班进门,放下公文包,陆珺就凑到饭桌上念叨:“爸爸!胜男姐说她遇到个跟我眼睛特别像的姑娘,可她就看清了人家长啥样,连脸都没瞧见!我觉得她就是骗我呢,哪有那么巧的事!”
姜胜男正端着碗盛饭,闻言差点笑出声,回头睨了她一眼:“我骗你这个干啥?又不能换糖吃。那姑娘是我去松县找你姐夫的时候遇到的,看着跟你差不多大。总不能为了看人家脸,追上去拦着吧?”
林向真坐在一旁,看着姐妹俩你一句我一句地拌嘴,眼底满是笑意,时不时夹一筷子菜到两人碗里。
在听见“松县”两个字时,陆定邦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他抬眼看向姜胜男,语气随意地问:“去松县跟元正清那边谈过了?”
姜胜男夹菜的手没停,只简单“嗯”了一声,话头又转回去,跟陆珺拌嘴说“下次再遇到那姑娘,一定帮你问清楚名字”,没再多提元正清的事。
旁边林向真放下碗,接过话茬:“还好听了你的,定邦。我之前还气冲冲想跟胜男去松县找元正清算账,要是真去闹了,胜男夹在中间才难做。”
她叹口气,抱怨道“说起来也怪我爸,非要跟蔺阳春硬杠,落了个下放的下场。他倒好回了京市重新掌权,可二姐和二姐夫当年要不是靠元家的人情,也得跟着遭罪。现在人情欠着,胜男连跟元正清那混小子离婚都得顾忌,真是委屈她了。”
陆定邦放下筷子,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柔声安慰:“别气了,胜男这孩子心里有数。元家现在正是要稳住名声的关键时候,等这阵子风波过去,她要是还想离婚,咱们再帮着她想办法。总不会让她一直受委屈。”说着,他又夹了一筷子林向真爱吃的炒青菜放进她碗里,“先吃饭,菜都要凉了。”
而松县这边,陶娇娇正坐在元正清书房的椅子上,手里攥着衣角,听他一条一条说“分手条例”。元正清坐在办公桌后,与其强硬:“第一,这事到此为止,以后你不许再主动找我,也不能跟任何人提咱们之前的关系;第二,要是有人问起,就说只是普通同事,别把不该说的往外漏。”
说完,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钱推过去:“这是一千块,算给你的补偿,拿着钱赶紧断干净。”
陶娇娇盯着那叠钱,脑子嗡嗡的——怎么突然就提分手了?她还没等着元正清帮她把“临时工”转成“正式工”,钱也没攒下多少呢!她脸上露出几分茫然无措的神情。
可没等她开口,元正清下一句话就让她瞬间心花怒放:“不过你也不用急着走,现在有两个选择给你。要么去钢城的国营纺织厂上班,要么我托关系帮你办回城手续,回了杭城也能给你安排个差事,你选哪个?”
陶娇娇的心“怦怦”直跳,她做梦都想回城,可又怕表现得太急切惹元正清反感。于是她垂下眼,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眼眶瞬间红了:“书记,怎么这么突然啊……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说着,眼泪就顺着脸颊往下掉,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元正清看着她这副依恋又委屈的样子,心里莫名升起几分满足。要是姜胜男也能这么柔顺听话,哪还用得着闹成这样?
可想起姜胜男“再不安分就离婚”的警告,他又猛地回神,伸手推开凑过来的陶娇娇,语气硬了几分:“别这样,说定了就不能改。”
可看着陶娇娇泪眼婆娑的模样,他又软了心肠,从抽屉里再拿出五百块,凑成一千五百块推过去:“再加五百,拿着钱赶紧做决定。”
陶娇娇看着桌上的钱,心里早就乐开了花,面上却还装出再三恳求的样子,哭着说“不想离开书记”。等元正清脸色渐渐沉下来,她才“勉强”松口,抹着眼泪说:“那……那我还是回城吧。去钢城的话,难免会遇到书记,到时候再让别人看见,反而给您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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