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秘书暗戳戳吹了声哑哨,黄李娜和她想象中一样利落干脆懂得抓住机会。
她在举报信中还强调了反修防修和阶级斗争,将问题和党的纯洁性联系起来“上纲上线”。
最后还插了个软刀子,党组织要是积极调查,那这事儿就是269厂内的事情,反之就......
果不其然,夏宝珠刚放下举报信,就听领导安排道:“安排人事科和厂党委纪律检查委员联合调查吧。
现在就派人去解放公社核实情况,给他们半天的时间,证据基本确凿后就找本人谈话吧,今天内我要看到调查报告。
小夏,目的是‘纠正错误,维护原则’,让他们调查核实的过程中把握好度。”
夏宝珠不怎么意外地点头,敬业地翻译领导的指示:咱们的基调还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而非单纯惩罚个人,就不要搞得厂里沸沸扬扬了,尽量党内低调处理。
她提前预判,组织调整应该是最可能的结果了,全厂通报是不可能的,顶多在中层干部会议上敲打敲打。
把领导的指示安排下去后,夏宝珠就去面包厂了,等事情彻底发酵起来就没意思了,趁着这个间隙她要看看刺头们的嘴脸。
看她进车间,有几位女工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喜色,其中一位女工冒冒失失地冲着办公室喊道:“厂长,夏书记来了!”
夏宝珠挑挑眉,这是?
等她看到两天没见就老了五岁的柳俊芳后,难得语塞了会儿,她暗戳戳下的“威逼利诱”药太猛了?
她故作不知地关心,“柳厂长,家里还好吧?”
柳俊芳现在莫名有种溺水被救后的窒息感,她张了张嘴憋出一句,“小夏秘书,你上周说这周会调整生产任务,还调整么?”
“麻烦你先安排下职工大会吧,咱们和工人同志们恳切地聊一聊。”
她得让面包厂的职工们认清现状,要不要抓住最后的稻草就看他们了,真要是冥顽不灵的话,她也只能提交一份真实的调研报告了。
反正成了面包坊也不影响她恰面包......
除了有位临时工请假,面包厂六十六位职工都聚集到了一起,夏宝珠走上木板搭成的讲台,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或站或坐的工人们,神情严肃而诚恳。
“同志们、工友们:
今天,我把大家召集起来不是来唱赞歌的,是来和大家一起面对我们面包厂已经非常严峻且再也躲不过去的问题。
就在上个月,有关我们面包厂连续亏损的报告摆在了厂领导班子会议的桌上。
领导们关心的主要有两个问题:第一,一个生产入口食物的厂子,为什么养活不了自己?第二,如果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总厂还有没有必要继续投入资源养着一个一直亏损的下属厂?”
台下响起细微的议论声,夏宝珠皱着眉头按了按手。
“是的,同志们,总厂已经有了初步意见:如果年内不能扭转亏损,面包厂就要缩减规模,只保留最低限度的生产人员。
其余同志由总厂统一陆续安排,咱们总厂目前有没有招工需求我想你们心里是有数的,安排几十位职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有的同志这个时候就要说了,反正厂里早晚都会负责安置下岗的同志们,但请你们扪心自问,面包厂的工作环境怎么样?福利待遇又怎么样?是最艰苦的生产岗位么?”
这话一出,下面又是一片哗然,夏宝珠没再阻止他们,相互讨论也能相互吓唬吓唬。
“我知道,大家听了心里不是滋味。
但厂子常年亏损,难道要让国家让总厂一直背着我们这个包袱吗?我们工人阶级是新社会的主人,不是旧社会混饭吃的店小二!
我们厂为什么亏损?机器不好吗?原材料不好吗?我们的面粉、糖、油都是国家计划调拨的好原料!
问题出在哪?就出在我们自己身上!
我来咱们厂也有一周的时间了,我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我看见有人不光抓紧时间往自己嘴里塞东西,还要损公肥私往兜里揣!你揣走的不是边角料,是工人阶级的良心!
我还看见有人上班磨洋工,出工不出力,和面三心二意,烘烤看心情!你浪费的不是时间,是国家宝贵的煤炭和电力!
我更看见倒完的白面袋子里还能倒出二两面,这是多么可怕的浪费?多少农民兄弟在田里流汗,才换来这一点白面?”
她把刻意激动颤抖的声音压下去,严肃地说:“同志们,我们全家都是根正苗红的工人阶级,我本人更是在269厂家属院长大的孩子。
我懂大家的难,也知道咱们锅里碗里那点事儿。
我来到这儿,不是来当官的,是来和在座的各位一起把属于我们大家的厂子救活的!
怎么救?靠空喊口号不行,靠互相包庇更不行!我们要改革,要动真格的!
路有两条:一条是混日子,等厂子缩减人员配置后等待未知的安排;另一条就是我们自己拿起手术刀,割掉身上的腐肉,让厂子焕发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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