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李喜旺和黄文柱背后的靠山实行了精准打击后,夏宝珠留了两天发酵的时间。
谣言不是一夜之间就能传开的,黄李娜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调查清楚双李的底细的。
至于供销科的黄文生,他弟弟是他塞进去面包厂的,为了避免冤枉好同志,她还在闲聊的时候找姚大嘴打听了下,只能说他弟是那个德性一点都不意外,他本人就有爱贪便宜的口碑。
269厂光是职工就有上万人,有亲戚关系的其实不少。
就她知道的,姚书记和人事科科长姚大嘴就是亲戚,万厂长和工具车间党支部书记是亲戚,马主任和计划科张科长是亲戚,军代室杨团长和厂办杨副主任也是亲戚。
细数下来多了去了,她和小宋同志还是夫妻呢,厂里到处都是一家子。
但像双李这样鬼祟的,还真没怎么听说过,打着家人亲戚名义损公肥私的就更少了,这年头工作多重要啊,害得人家工作没了是要结大仇的。
像是姚大嘴,她虽说是厂级的八卦头子,但她分寸拿捏的极好,八卦是她的社交利器。
夏宝珠也是当了秘书才知道的,姚书记对厂里的重点八卦尽在掌握,要是没姚大嘴的功劳她是不信的。
而且人家姚大嘴的硬件和业务能力都强。
她是在奉天师范学院毕业的,是建国前的中专生,在来269厂人事科工作之前,她在省立第一女子高级中学工作,文书、档案和沟通管理本来就是她的强项。
她为人坦荡,平易近人,女同志们都知道她是姚书记的亲戚,但和她打交道从来没有距离感。
所谓关公喝酒不看牌子,职工们是真的能把她和大领导分开看的,和她讲八卦都不在怕的,这种人格魅力是极少见的。
理清楚看似乱麻的一团事情后,夏宝珠就短暂放下面包厂的事情了。
她周六都在办公室忙,得空就写面包厂的改革计划,为下周“真刀真枪”地开展工作做准备。
况且柳俊芳那里也该晾晾她了,这位柳厂长是好人,但也是“老好人”,不逼她一把她又要左右摇摆了,改革的时候怎么孤注一掷配合她?
柳俊芳最近的挣扎她看在眼里,这位柳厂长现在就是“既迎又拒”的矛盾心理。
一方面,面包厂现在就是烂泥巴糊墙,外光里不光。
厂里的问题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她自己眼瞅着面包厂就要退化成曾经的馒头坊却无力撼动。
而这个关头姚书记派亲信下来了,傻子都知道是要最后拉面包厂一把,这是柳俊芳作为厂长最后的借“上意”破局的机会。
如果能通过这条“捷径”收拾烂摊子,借力保住她厂长的位子,她心里自是一百个乐意的。
但另一方面,她惧怕问题被摊开,她深知她是有失察责任的。
如果厂里脆弱的平衡被打破,一旦领导亲信深挖问题导致矛盾公开化、激烈化,那她极有可能掌控不了局面,到时候首先追究的就是她这位行政一把手的责任。
更甚者,管生产的厂长对党务系统是有天然戒备的,她或许对党务系统的介入抱有本能的警惕,会忍不住担心领导秘书借此扩大党组织的影响力,削弱她的权力,甚至架空她或逼她下台。
想到这里,夏宝珠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一点她觉得柳俊芳想不到,真能想到这一层也是需要些心眼子的,那面包厂内部也就不至于被叮成“筛糠子”了。
小夏秘书不知道的是,柳俊芳见她一整天都没在面包厂出现慌死了。
本来前两天见夏宝珠不声不响就摸清车间的情况她就心慌意乱得够呛,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她希望领导秘书可以精准地解决厂里的问题,但她自己不想陷入斗争的漩涡中心。
现在会不会是领导觉得面包厂没救了?不准备浪费时间了?
*
夏宝珠并不知道柳厂长这个周末过得有多煎熬。
她和宋渠去他姥姥姥爷家酿桑葚酒啦,顺便混了顿午饭。
桑葚是美云同志一早去郊外河滩边买的,这年头郊外河滩、田间地头很容易找到野生的桑树。
但这是附近的村民换盐巴钱的指望,他们就不用抢着摘了,去了花三毛钱就能买到一篮子现摘的野桑葚。
要是没有美云同志,这酒这周就酿不成了,因为他俩还没空准备陶瓷坛子和玻璃罐子,美云同志帮着买了几个医用玻璃广口瓶,算是这年头密封性很好的发酵容器了。
等他俩上手操作的时候,发现入坛酿酒的步骤是最简单的。
将洗净完全晾干的桑葚放入广口瓶中,加入桑葚三分之一重量的冰糖搅拌均匀,装到七八成满盖上盖子用塑料布扎紧封口放在阴凉避光处就行了。
但因着还要看状态给桑葚酒微微排气,初级发酵完成后还要用多层纱布过滤掉桑葚渣进行二次发酵,他俩果断把三瓶酒留给了老两口打理。
要是他俩搞这些,忙起来耽误个两回,浑浊的酒可能再也清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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