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高未必坐莲台,僧疯也能降祸灾。一把破扇遮日月,半壶浊酒定尘埃。凌霄观里施邪术,马家湖中寄信来。莫道人间多诡谲,活佛一笑解千霾。”
这诗说得便是咱们今天要讲的两段热闹事:僧道斗法凌霄观,弟兄送信马家湖。列位您可记好了,这济公活佛向来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表面上疯疯癫癫、邋里邋遢,实则身怀绝技、心如明镜,专管那人间的不平事,专治那作恶的奸邪徒。上回书咱们说到,济公在杭州灵隐寺那叫一个自在,早上刚啃了三斤酱肘子,肥得流油的那种,又灌了两壶上等的烧刀子,醉得脚步都打晃。监寺的广亮和尚在一旁看得直皱眉,这广亮啊,向来是爱干净、讲规矩,见济公把油渍蹭得僧袍上到处都是,嘴里还哼着荤段子,气得腮帮子都鼓了,指着济公的鼻子骂:“济颠!你这疯和尚,整日里酒肉不离口,疯话连篇,哪有半点出家人的样子!我这就去禀明方丈,把你逐出门墙,省得你在寺里败坏门风!”济公呢,连理都没理他,只顾着舔手指头上的肉香。可没等广亮转身往方丈院走,灵隐寺的山门外就传来一阵哭天抢地的声响,那哭声悲切,把寺里上香的善男信女都给惊动了,一个个探着脑袋往外瞅。只见一伙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为首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汉,穿着一身亮堂的绸缎衣裳,料子是上好的杭绸,一看就是家境殷实的主儿,可这会儿却哭得老泪纵横,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身后跟着四五个家丁,也都是面带惊慌,手里还提着个空食盒,像是刚受了欺负。
济公正啃着最后一块肘子骨头,那骨头缝里的肉都被他啃得干干净净,油顺着手指头往下滴,滴在地上都能积起一小滩。听见这哭声,他眯着那双醉眼,慢悠悠地抬起头往外瞅。见那老汉哭得撕心裂肺,济公把骨头一扔,骨头“嗒”地一声砸在地上,惊得旁边一只麻雀扑棱棱飞了。他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嘴,把油渍抹得脸颊上都是,然后晃悠着就迎上去了,一边走一边嘟囔:“哎哎哎,别哭了别哭了!我说你这老汉,多大年纪了还哭哭啼啼的,不怕让人笑话?这灵隐寺是烧香拜佛的清净地方,不是哭丧的棚子,你再这么哭,把佛祖哭烦了,回头给你家降点灾,比如丢头驴、跑只鸡啥的,你更受不了!”
那老汉一听这话,哭声猛地一顿,非但不哭了,反而眼睛一亮,像是在黑暗里见了明灯似的。他早就听说灵隐寺有个疯和尚,看似疯癫实则是活佛转世,专管民间的不平事,救人于水火之中。再看眼前这和尚,破僧袍、烂草鞋,手里摇着一把掉了扇骨的破扇子,脸上还沾着油渍,跟传说中的济颠活佛一模一样!老汉也顾不上地上脏,“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紧接着“咚咚咚”地磕起头来,额头都磕出了红印子,嘴里喊着:“活佛饶命!活佛救命啊!小老儿是余杭县的张万财,在县城里开了家绸缎庄,也算有点家当。可我那独生子,宝贝疙瘩张小宝,被城北凌霄观的道士给扣下了,求活佛发发慈悲,救救我儿啊!要是我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张家可就断了香火了!”
济公歪着脑袋,用破扇子的扇柄轻轻戳了戳张万财的脑袋,跟逗小孩似的:“起来起来,地上凉,你这老骨头经不住磕,再磕出脑震荡来,我可不管治,我这破扇子只驱邪不治病。凌霄观?是不是城北那座破道观,墙都塌了半边,门口石狮子缺了条腿,观主叫玄机子的那个?”张万财连忙点头:“对对对,就是那座道观,就是玄机子那老道!”济公一拍大腿:“嗨!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老杂毛!那老道我可熟了,前年偷了隔壁王寡妇家刚下蛋的老母鸡,还跟人家说是什么‘金鸡报晓术’,要借鸡修炼,结果转头就把鸡炖了下酒,香味飘了二里地。我当时就想拎着他的耳朵把他揪到王寡妇跟前认错,结果那天喝多了,趴在墙根睡着了,醒来这事儿就给忘了。”
周围的香客一听,都捂着嘴乐了,这济颠活佛说话就是这么有意思,连老道偷鸡的事儿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张万财也顾不上尴尬,连忙往前凑了凑,急着说:“活佛说得没错,就是那玄机子!前几日我儿张小宝去城外西山打猎,那孩子年纪轻,爱逞强,追一只野兔子追到了凌霄观附近。结果被玄机子那老道拦下了,说我儿身上有‘煞气相’,要是不留在观中做法事驱煞,不出三日就会有性命之忧。我儿年轻气盛,不肯信他,跟他争辩了几句,结果就被观里的道士给扣下了,这一留就是三天啊!昨日我让家丁提着食盒去给我儿送点吃的,结果刚到观门口,就被两个小道士给打了出来,食盒都给摔碎了!那小道士还放话说,我儿已经‘入了道’,自愿拜玄机子为师,要潜心修道,让我再别去打扰,不然就别怪他们不客气!我这心里着急啊,昨晚偷偷绕到观后墙,踩着梯子往里瞅,就见三清殿里,我儿被绑在柱子上,脸色惨白,嘴唇都干得起皮了,眼神空洞洞的,跟丢了魂似的!活佛,您可得救救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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