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嘉定三年,杭州灵隐寺的香火比往年旺了三成。刚入秋的清晨,大雄宝殿的铜钟还在山坳里打转,香客就已把山门前的石狮子围得水泄不通。知客僧广亮穿着簇新的月白僧袍,正站在台阶上指点小沙弥摆放功德箱,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山门东侧的老樟树下,一个破僧袍裹着的身影正斜倚着树干打盹,露出的裤脚还沾着田埂上的烂泥。
“济公!”广亮的声音陡然拔高,惊飞了树上几只麻雀,“佛门清净地,你又宿在树下沾惹凡尘!昨日住持还问起你,说你把香客捐的香油钱拿去给城西乞儿买了馒头,可有此事?”
那身影慢悠悠坐起身,露出一张布满油光的脸,正是济公。他摸了摸怀里半块没吃完的炊饼,嘿嘿一笑:“广亮师兄,佛祖说众生平等,香客的香油钱是积德,乞儿的馒头也是积德,左右都是给佛祖脸上贴金,有啥不一样?”他说着晃了晃破蒲扇,扇面上“南无阿弥陀佛”六个字早已被油烟熏得模糊。
围过来的香客们顿时笑开了。谁都知道灵隐寺这两位僧人是对活宝:广亮刻板较真,管着寺里的香火收支,半点不肯马虎;济公疯疯癫癫,却总在关键时刻显神通,帮着百姓解决难题。上次钱塘江大潮冲毁堤坝,还是济公抢在官府之前,用几捆稻草和一碗净水稳住了溃口,只是事后又把寺里的木料拿去给受灾村民盖房,气得广亮三天没吃下饭。
“强词夺理!”广亮气得脸涨通红,指着济公的破僧袍,“你看看你这模样,坦胸露腹,酒气熏天,哪有半点出家人的样子?今日起,你不许再管寺里的香火事宜,免得误了灵隐寺的名声!”
济公刚要反驳,却见一个小沙弥慌慌张张跑过来,手里举着一封火漆封口的书信:“广亮师父,济公师父,住持方丈请二位去禅房议事,说是临安府派人送了信来!”
禅房里,住持方丈正对着一封书信眉头紧锁。见二人进来,他把书信推到案上:“杭州知府来信,说近来城外孤山一带出了怪事。每到月圆之夜,就有村民看到山中有白光闪烁,紧接着便有牲畜失踪,昨日竟有个樵夫夜归时被什么东西伤了腿,至今昏迷不醒。知府恳请咱们寺里派僧人前去查看,一来安抚民心,二来看看是否有邪祟作怪。”
广亮立刻上前一步:“住持放心,弟子愿往!孤山离寺不远,弟子带几个精干的沙弥,白日勘察地形,夜晚设坛诵经,定能查明真相。”他瞥了一眼济公,“只是有些僧人整日疯疯癫癫,怕是去了也帮不上忙,反而误事。”
济公啃了口炊饼,含糊不清地说:“方丈,这怪事听着蹊跷,不是诵经就能解决的。我也去瞧瞧,说不定还能帮上广亮师兄的忙。”
住持沉吟片刻,点头道:“也好。广亮你稳重,负责安抚村民、勘察地形;济公你经验丰富,若有邪祟,还需你出手化解。二人务必同心协力,不可意气用事。”
第二日清晨,广亮带着四个沙弥,挑着经卷、香炉和干粮,雄赳赳地往孤山而去。济公则揣着半壶米酒,叼着根狗尾巴草,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走到山脚的孤山村,只见村口围了不少村民,一个个面带惧色。村老见是灵隐寺的僧人来了,连忙上前作揖:“大师们可算来了!昨晚又出事了,村西王老汉家的两头牛不见了,牛圈的木栏像是被什么东西掰断的,地上还有些带血的白毛!”
广亮立刻让沙弥拿出纸笔,仔细询问详情:“白毛是什么模样?可有看清那东西的形状?”村老摇头道:“昨晚月黑风高,没人敢出去看。倒是那樵夫醒了片刻,说看到个白乎乎的大家伙,眼睛像灯笼似的,扑过来时带着一股腥气。”济公蹲下身,摸了摸地上残留的白毛,又闻了闻牛圈木栏上的气味,突然嘿嘿一笑:“这东西不是邪祟,是活物。看这白毛的质地,像是山中的野熊,只是寻常野熊哪有这么大的力气?怕是得了些机缘,成了精怪。”
广亮皱眉道:“休得胡言!佛门弟子岂能轻言精怪之说?定是那野熊久居山中,体型硕大罢了。今日我们先在村里设坛诵经,安抚民心,明日再进山搜寻。”他转头对村民说,“大家莫怕,今晚我们在村口诵经祈福,邪祟定然不敢靠近。”
村民们听了,纷纷回家拿来香火钱,感激涕零。济公站在一旁,撇了撇嘴,转身往村外的山林走去。广亮见状,冷哼一声:“只顾着游手好闲,等明日我们找到野熊,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济公一路往孤山深处走,越往里走,草木越茂盛。走到一处山涧旁,他看到涧边的石头上有几道深深的爪印,爪印旁还有一滩暗红色的血迹。他用破蒲扇拨了拨旁边的草丛,竟发现了半片染血的黄色布料,布料上绣着一个小小的“钱”字。
“有意思。”济公把布料揣进怀里,刚要继续往前走,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是广亮带来的一个小沙弥:“济公师父,广亮师父让您回去帮忙布置法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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