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上的济公突然翻了个身,那呼噜声戛然而止,他用脚踢了踢冯顺的屁股,又拍了拍苏禄的肩膀,声音里带着笑意:“醒醒醒醒,别装睡了!好戏开场了,再睡可就看不着热闹了!”冯顺和苏禄赶紧爬起来,揉着眼睛假装刚醒,其实两人早就听得一清二楚,心里又紧张又兴奋。就见济公慢悠悠地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把破蒲扇往腰上一插,走到门口,对着西边单间的方向喊:“里面的几位,别藏着掖着了!地道里多闷啊,出来聊聊呗,我这儿还有剩的酱肘子,要不要尝尝?”喊了两声,地道里只有“呜呜”的声音,没人答应。济公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把香——这香还是昨天在城隍庙捡的,上面还沾着点香灰。他掏出火折子“啪”地一下吹燃,把香点着,然后走到西边单间,对着地道口一扔,嘴里念着不成调的咒语:“嘛咪嘛咪哄,烟儿往里冲,憋得慌不慌?出来就宽松!谁不出来谁脸肿,肿得像个大倭瓜!”这咒语虽然听着胡闹,可管用得很,那香燃得飞快,浓烟一股劲地往地道里钻,呛得里面的人直咳嗽。
没一会儿,就听地道里传来“咳咳咳”的剧烈咳嗽声,接着是“饶命啊!我出来!我出来!”的喊叫声,声音都快哑了。济公一挥手,撤了定身咒,就见三个黑影连滚带爬地从地道里钻了出来——正是李一刀、李虎和孟四雄。三人满脸烟灰,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活像三只刚从烟囱里爬出来的黑猩猩。李一刀的腿还在一瘸一拐的,是刚才被绊索绊的;李虎的头发都被熏焦了几缕,嘴里还不停地咳嗽;孟四雄最惨,脸上蹭了一道黑灰,正好画成了个八字胡,看着又滑稽又狼狈。三人刚爬出来,孟四雄就觉得不对劲,转身就想往院外跑——他知道这和尚不好惹,想趁机溜走。可刚跑两步,济公把破蒲扇一摆,一道金光“唰”地一下闪过去,孟四雄“噗通”一声摔了个狗啃泥,门牙都磕掉了一颗,疼得他直咧嘴,再也爬不起来了。李虎和李一刀见掌柜的跑不了,也不敢动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把脑门都磕出了血印。“好汉饶命!和尚爷爷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济公往旁边的太师椅上一坐,拿起桌上剩下的半块酱肘子啃了一口,油都蹭到了胡子上,含糊不清地说:“别忙着磕头,先回答我几个问题。要是说得实话,我就饶你们一条狗命;要是敢撒谎,看见院角那口大缸了吗?我把你们塞进去,泡成腌萝卜!”三人吓得一哆嗦,孟四雄赶紧说:“和尚爷爷您问!我们啥都说!绝不撒谎!”济公指了指冯顺手里的布包袱:“我问你们,前两天是不是在城西抢了一伙保镖的银子?那银子上刻着‘福威镖局’的字号,别跟我说不知道!”孟四雄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济公,支支吾吾地说:“没、没有啊……我们就是开客栈的,没抢过银子……”济公把眼一瞪,把手里的酱肘子往桌上一拍,“啪”的一声,油溅了孟四雄一脸:“还敢撒谎?我手里这肘子都比你诚实!”说着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往桌上一扔,“当当当”响了三声,正是冯顺他们在城西捡的那些,“这银子上的字号清清楚楚,你还敢抵赖?要不要我把福威镖局的镖旗给你拿来看看?我早就搜着了!”
孟四雄见济公连镖旗都知道,再也不敢隐瞒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像个娘们似的抹着眼泪说:“是、是我们抢的!和尚爷爷饶命啊!”原来这孟家老店根本不是什么正经客栈,是个不折不扣的黑店。孟四雄和李虎以前都是江洋大盗,十年前抢了一笔巨款,怕官府追查,就跑到殷家渡开了这家客栈,表面上接待客商,暗地里专干谋财害命的勾当。店里的上房都挖了地道,只要见着带贵重东西的客商,就用蒙汗药迷倒,然后拖进地道里害死,尸体埋在店后的菜地里,银子和货物就据为己有。前几天,福威镖局的镖师押着一批银子路过这里,住进了他们的店,孟四雄见财起意,半夜里带着李虎和李一刀杀了镖师,抢了银子,没想到慌乱之中漏了几锭在路边,正好被济公捡了去。李虎也哭着补充:“我们也是没办法啊!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济公冷笑一声:“养老婆孩子就得杀人越货?那街上的挑夫、小贩,哪个不是靠力气吃饭?人家怎么不害人?别找借口!”
济公啃完最后一口酱肘子,用袖子擦了擦嘴,又问:“我再问你们一件事——余杭县城里,有个叫冷二的挑夫报案,说县学的生员高国泰抢了他的银子,这事是不是你们干的?别跟我说不知道!”这话一出,李虎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是、是我们让他干的!”孟四雄也耷拉着脑袋说:“这事儿是我主使的……我跟高国泰的爹高老爷子有仇!”原来二十年前,孟四雄还是个小贼,偷了高老爷子的茶叶去卖,被高老爷子抓住了,送到官府判了三年牢。他出狱后就一直怀恨在心,可高老爷子为人忠厚,没什么把柄可抓,他就把主意打到了高国泰身上。知道高国泰是生员,有功名在身,要是犯了抢劫罪,不仅功名保不住,还得坐牢,这样就能让高老爷子断子绝孙(当时高国泰是独子)。于是他就找到欠了李四明三个月房租的冷二,给了他五两银子,还教他编了一套“细节”,让他去县衙诬告高国泰抢劫,连高国泰穿黑布鞋的细节都是他编的——因为他前几天见过高国泰穿这双鞋。冷二见有银子拿,还能赖掉房租,就答应了,没想到这事儿被济公给查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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