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灵隐寺外的香市格外热闹,南来北往的香客摩肩接踵,叫卖声、祈福声混着寺内的钟声,在春日的暖风中荡开。人群里,一个身披破僧衣、脚趿烂草鞋的和尚正蹲在路边,捧着个粗瓷碗狼吞虎咽,碗里的阳春面还冒着热气,油星子溅得破僧衣上到处都是。正是那“济颠和尚”济公。
“济颠,你这疯和尚又在这里胡吃海塞!”一声尖细的呵斥传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一个身着蓝布道袍、头戴紫金冠的道士昂首阔步走来。这道士面白无须,手持一柄绘着太极图的拂尘,腰间挂着个刻满符文的桃木剑,正是近来在杭州城声名鹊起的“紫阳真人”刘泰真。
济公抬起油乎乎的脸,眯着眼睛瞧了瞧刘泰真,嘿嘿一笑,把碗底最后一口面汤喝干净,抹了把嘴道:“哟,这不是刘真人吗?今日穿得这么光鲜,是要去哪家大户人家‘降妖’啊?”
刘泰真脸色一沉。他本是龙虎山脚下的一个游方道士,没什么真本事,却凭着一张巧嘴和几手唬人的戏法,在杭州城骗了不少钱财。前几日刚从富绅张府“降妖”归来,得了百两纹银,此刻正志得意满,哪容得济公这般调侃?
“疯和尚休要胡言!”刘泰真拂尘一摆,故作高深道,“贫道身负玄门正宗法术,专除世间妖邪,护佑一方百姓。哪像你,不守清规戒律,吃荤喝酒,简直丢尽了佛门脸面!”
围观的百姓们听得热闹,纷纷议论起来。有人附和道:“刘真人说得对,前几日张府闹狐妖,可不是刘真人出手才解决的?”也有人反驳:“济长老也不是寻常和尚,去年钱塘门水患,还是他指点大家筑堤才保住了城池呢!”
刘泰真见众人议论纷纷,心中越发不服,指着济公高声道:“济颠,你若真有本事,敢与贫道比一比降妖除魔的手段吗?若是你输了,便要当众向贫道赔礼道歉,且日后不得再在杭州城吃荤喝酒!”
济公闻言,拍着大腿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破僧衣都抖出了灰尘。“比就比!不过若是你输了,又当如何?”
“贫道若输,便将这百两纹银尽数捐给城外的义庄,再自封法号,闭门修行三年!”刘泰真胸脯一挺,底气十足地说道。他料定济公只是个疯和尚,根本没什么真本事,只要自己略施小计,定能让他出尽洋相。
“好!一言为定!”济公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今日午时,就去城西的李府。听闻李府近来闹鬼,夜夜有女子啼哭,咱们谁能先除了那‘鬼’,谁就赢了!”
刘泰真心中暗喜。这李府闹鬼的事他早有耳闻,昨日还特意去打探过。据李府的下人说,每到子时,后花园的凉亭里就会出现一个穿白衣的女子,坐在石凳上哭,哭声凄惨,还会扔出些碎银子。刘泰真断定这是个孤魂野鬼,只要自己摆个法坛,念几句咒语,再烧几张符纸,保管能把那“鬼”吓跑,到时候济公就只能认输了。
约定既定,两人各自散去。济公依旧慢悠悠地在街头晃荡,路过一家包子铺时,还顺手拿了两个肉包子,边吃边哼着小调。而刘泰真则急匆匆地回到自己的道观,翻出了最贵重的法器,又让徒弟们准备了法坛所需的香烛、符纸,一心要在午时之前做好万全准备。
午时一到,李府门前已是人山人海。李府老太爷李松年拄着拐杖,满脸愁容地站在门口,见到济公和刘泰真来了,连忙上前迎接。“两位大师,快请进!这几日府里的怪事闹得人心惶惶,下人都吓得不敢深夜出门了!”
刘泰真抢先一步走进府中,故作镇定地说道:“李老太爷不必担忧,贫道今日定能为你除了这妖邪!”说罢,他径直走向后花园的凉亭,吩咐徒弟们在凉亭四周摆上法坛,点燃香烛,自己则手持桃木剑,站在法坛中央,闭上眼睛念起了咒语。
济公却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走到凉亭旁的石桌边坐下,从怀里摸出个酒葫芦,拔开塞子就往嘴里灌,还不忘拿起桌上的瓜子嗑了起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刘泰真念了半个时辰的咒语,嗓子都快哑了,凉亭里却毫无动静。他心中有些发慌,偷偷睁开眼睛瞧了瞧,只见济公正对着他挤眉弄眼,笑得一脸狡黠。刘泰真心中一怒,暗道这疯和尚定是在搞鬼,于是从袖中摸出一张黄符,咬破手指,在符上画了个“镇鬼符”,大喝一声:“妖邪休走!看贫道收了你!”说罢,将黄符往凉亭里扔去。
黄符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石凳上,“噗”的一声燃了起来。就在这时,凉亭的阴影里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啼哭,声音凄厉,听得众人头皮发麻。刘泰真心中一喜,以为是自己的符咒起了作用,正要乘胜追击,却见那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个穿白衣的女子,长发披肩,面容苍白,手里还拿着一块碎银子,朝着众人扔了过来。
“鬼啊!”围观的下人们吓得尖叫起来,纷纷往后退。刘泰真也吓了一跳,握着桃木剑的手都有些发抖,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大喝一声:“大胆妖邪,竟敢在此作祟!看剑!”说罢,举起桃木剑就朝女子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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