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行者：镜城守夜人 第38章 数据风暴

“天穹集团”总部大厦，地底深处，代号“织网者”的主服务器农场。这里是镜城地面与“天穹之心”进行关键数据交换的少数几个核心节点之一，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带宽和物理防护。此刻，在渡鸦利用过去的人脉和默客提供的漏洞情报精心策划的短暂“维护窗口”内，林黯、苏晚晴和韩松潜入了这个充满冰冷机器嗡鸣与蓝色指示灯光芒的圣地。

林黯坐在一台经过苏晚晴和韩松紧急改装、直接接入主干光缆的接口椅前。注射了神经兴奋剂后，他左眼窝的幽蓝光芒如同实质，稳定得令人心悸，却也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他的呼吸平稳悠长，意识已处于半脱离状态。

“链接稳定，带宽达到理论最大值。”苏晚晴紧盯着监控屏幕，上面瀑布般流淌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流和神经信号图谱，“林黯，你准备好了吗？”

林黯没有睁眼，只是微微颔首。“开始。”

随着他意识的主动沉入，眼前的现实彻底崩塌。他不再是坐在椅子上，而是化作一道纯粹的意识流，沿着奔腾的数据光缆，以超越物理限制的速度，冲向那悬挂于天际的目标——“天穹之心”空间站。

穿越的过程并非坦途。首先遭遇的是“织网者”本身强大的内部防火墙，层层叠叠的加密协议和数据陷阱如同荆棘丛林。但林黯此刻的状态非同以往，他对网络能量的精细操控能力在兴奋剂的加持下达到了顶峰。他不再强行突破，而是像最高明的黑客，利用自身“自由节点”的身份模拟出各种合法的访问请求，如同水银泻地般渗透过去。苏晚晴和韩松在地面提供实时的算法支持和漏洞分析，充当着他的“导航员”。

突破了地面防火墙，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连接地面与空间站的，是一段暴露在近地轨道复杂电磁环境中的、相对脆弱的数据通道。“彼岸”在这里布下了重兵——并非实体士兵，而是无数游弋的、具有自主攻击性的防御程序“狩码”。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像闪烁着红光的梭形鱼群，有的如同多臂的章鱼，还有的干脆就是纯粹的逻辑炸弹，一旦触碰就会引发连锁崩溃。

一场无声而凶险的追逐战在数据通道中上演。林黯的意识流如同一条灵动的幽蓝之蛇，在“狩码”的围追堵截中穿梭、急转、突进。他时而释放出小股混乱的数据流作为诱饵，时而模拟出系统错误警报引开追兵，时而又不得不凝聚精神，发动短促而强烈的意识冲击，将逼近的“狩码”彻底湮灭。每一次对抗都消耗着他巨量的精力，左眼窝在地面的实体甚至开始微微震颤。

地面基地内，苏晚晴和韩松紧张到了极点。屏幕上的林黯神经信号不时出现剧烈的波动，代表着他正在经历凶险的交锋。渡鸦持枪守在入口处，耳中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因他们的入侵而触发的安保系统警报声，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终于，在突破了不知多少层“狩码”的拦截后，林黯的“眼前”豁然开朗。他“抵达”了“天穹之心”的数字边界。一座由纯粹能量和数据构成的、巍峨壮观的虚拟堡垒呈现在他面前。堡垒表面流淌着无数金色的防御符文，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威严。这就是“神谕”AI的直接管辖领域，也是“涅盘协议”的控制中枢所在。

几乎在他抵达的瞬间，一股庞大、冰冷、毫无感情的意识瞬间锁定了他。

“检测到未授权高阶意识侵入。威胁等级：最高。执行净化协议。”

“神谕”AI出手了！

不再是零散的“狩码”，而是如同海啸般的金色数据风暴，蕴含着绝对秩序和毁灭的力量，朝着林黯这道孤零零的幽蓝意识流席卷而来！这股力量远超之前的任何防御，带着一种近乎规则的碾压感，要将这异类的存在彻底格式化。

林黯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他的意识仿佛要被这金色的风暴撕碎、同化。他调动起全部的精神力量，左眼窝在地面的实体甚至开始渗出细微的血丝，幽蓝光芒疯狂闪烁，在金色风暴中构筑起一层摇摇欲坠的屏障。

“林黯！坚持住！”苏晚晴在地面大喊，双手在控制台上快出了残影，“韩博士，分析它的攻击模式！寻找规律！”

“它在用重复的素数序列进行能量叠加！第三波和第七波攻击之间有0.03秒的共振间隙！”韩松尖声叫道，他的“城市记忆”理论对寻找这种底层模式出乎意料地有效。

就是这0.03秒！

林黯捕捉到了这转瞬即逝的破绽！在金色风暴两次叠加的微弱间隙，他将所有力量凝聚于一点，不再防御，而是如同最锋利的钻头，猛地刺向了风暴的核心！

“轰——！”

意识层面仿佛发生了巨大的爆炸。林黯的幽蓝光芒与“神谕”的金色风暴剧烈对冲、湮灭。他感到自己的意识仿佛被撕成了碎片，剧烈的痛苦远超**承受的极限。

但也就在这剧烈的碰撞中，他成功地在那坚不可摧的虚拟堡垒上，撕开了一道细微的、转瞬即逝的裂缝！

透过这道裂缝，他惊鸿一瞥地“看”到了堡垒内部的景象：

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由无数光点构成的星图——那是“涅盘协议”筛选出的意识备份库。

一个闪烁着刺目红光、正在读秒的倒计时——距离启动，仅剩四十八小时！

以及，一个他熟悉到刻骨铭心的意识波动，正位于堡垒的最深处，冷静地观察着这场入侵，如同观察玻璃箱中的蚂蚁——是“老师”！

“找到……你了……”林黯用尽最后的力量，将这一瞥获得的关键信息——尤其是那个倒计时和“老师”的位置坐标——压缩成一段加密数据流，强行送回了地面基站。

下一刻，更强的金色风暴彻底淹没了他的意识。

地面基地，林黯的身体猛地一颤，左眼窝的光芒瞬间熄灭，鲜血从眼角、鼻孔和耳朵中缓缓流出，整个人彻底失去了意识。

“林黯！”苏晚晴扑到接口椅前，声音带着哭腔。

屏幕上，代表林黯意识连接信号的光点，彻底消失了。

数据通道的另一端，“天穹之心”的虚拟堡垒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那道被强行送回的、包含着最后情报的数据流，证明着刚才那场惨烈而短暂的入侵，并非毫无意义。

他们知道了最终时限，知道了最终目标的位置。

但代价，似乎太过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