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抱怨,没有犹豫。此刻,只有共同的危机和必须完成的任务。周小山和李三迅速从随车的工具包里拿出工兵铲和撬棍,毫不犹豫地跪在冰冷的泥水里,不顾肮脏和寒冷,拼命挖掘车轮周围黏稠厚重的淤泥,试图为车轮创造出一个借力的支点。王大柱和李铁这两个团队中的力量担当,将肩膀死死顶在冰冷湿滑的车身上,双脚深深陷进泥里,如同扎根的大树,怒吼着,脖颈上青筋暴起,将全身的力量倾注而出。林晚也放下手中的东西,跑到车尾,用尽力气帮忙推车。小飞想要上前,却被陈默一把拉住,“你去帮忙递工具!注意安全!”陈默知道这种时候需要的是效率和分工,小飞的力量还不足以推车,但传递工具同样重要。
雨水混合着泥浆,糊满了每个人的脸和身体,冰冷刺骨,让人忍不住发抖。工兵铲与泥土、碎石摩擦、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混合着引擎低沉的嘶吼、车轮空转的噪音以及众人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在这荒凉、被雨水笼罩的天地间,构成了一曲悲壮而艰辛的求生交响乐。
“一、二、三!推!”陈默嘶哑着嗓子喊道。
“加油!轮子动了一下!”负责观察的周小山喊道。
“慢点给油!再慢点!稳住了!”陈默紧盯着车轮和泥坑的情况,向驾驶室里的孙小海传递指令。
一次,两次……沉重的房车的车轮在泥坑里徒劳地空转,溅起大片的泥浆,甩在推车的人身上,增添了几分狼狈。冰冷的雨水不断浇下,带走体温,消耗着体力。直到周小山和李三将附近能找到的碎石和从旅馆废墟里拆下的几块破木板死死垫入轮下,王大柱和李铁再次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全身肌肉贲张——
“轰隆!”一声闷响,房车猛地一颤,终于借着推力、垫物和车轮的扭矩,从那个贪婪的泥坑里挣脱了出来!
众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发出欢呼,头车那边又传来李铁略带惊慌的叫喊:“老大!头车在往下溜!这坡太滑了!”
只见在一段被雨水浸透、变得异常湿滑的土质斜坡上,头车的轮胎抓地力不足,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向后滑向路边那黑黢黢、不知深浅的排水沟!陈默死死踩住刹车,甚至拉起了手刹,但在泥水的润滑下,效果甚微,车辆依旧不可抑制地滑动。
“快!找石头!大的!堵住后轮!”陈默吼道,声音因为用力而有些变形。
刚刚经历了一场奋战的众人,又像救火队员一样冲了过去。王大柱目光一扫,看到路边一块露出地面的、几十斤重的岩石,他低吼一声,双臂抱住,腰部发力,竟硬生生将其抱起,踉跄着几步,狠狠塞向正在滑动的后轮下方。周小山、李铁也纷纷寻找大小合适的石块,拼命往车轮下填塞。车轮与粗糙的石头表面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叫和嘎吱声,车辆猛地一顿,终于在距离那令人心悸的深沟边缘不到半米的地方,惊险万分地停了下来。
那一刻,所有人都仿佛脱力般,瘫坐在冰冷的泥水里,也顾不得肮脏和湿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如同擂鼓。雨水无情地冲刷着他们疲惫不堪的身躯,顺着湿透的头发流进眼睛、嘴巴,带来又咸又涩的感觉,又冷又累,浑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但看着暂时脱险、稳稳停住的车辆,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稍稍放松,涌起一股劫后余生般的庆幸。这只是漫长归途中的一个插曲,却如此深刻地揭示了末世的残酷与行程的艰难。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雨时大时小,却始终没有彻底停歇的迹象。天空仿佛破了一个大洞,永无止境地将冰冷的雨水倾泻到这片饱经摧残的大地上。铅灰色的天幕下,世界只剩下雨声、泥泞和无处不在的湿冷。类似的险情仍在不断发生。陷车、溜车、轮胎在泥地里空转……每一次意外,都是对团队应急反应能力、体力和意志力的严峻考验。三辆车,是他们移动的堡垒,是承载着希望和生命的方舟,是连接他们与遥远家园南宝山的唯一纽带,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
宝贵的燃料在恶劣路况和频繁救援中快速消耗,行进的速度却缓慢如蜗牛,有时一天也前进不了几十公里。压抑的氛围开始在车队中弥漫,连日的疲惫和湿冷让每个人的脸上都带上了挥之不去的倦容。陈欣默默照顾着小飞,看着他日渐坚毅却也难掩疲惫的脸庞,心中充满了心疼,但也为他在磨难中的成长感到欣慰。
到了第七天,大雨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天空阴沉得如同黑夜提前降临。所有人的体力都已接近极限,衣服几乎没有干爽的时候,皮肤因为长期浸泡在湿气中而显得苍白起皱。车内更是因为不停的下车上车而变得肮脏不堪。陈默透过模糊不堪的前挡风玻璃,努力分辨着前方的路况,视线所及,除了雨幕,只有荒芜。就在这时,路边隐约出现了一栋废弃建筑的轮廓,像是一个旧世界遗留下来的路边旅馆,在雨幕中静静矗立,如同一个被遗忘的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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