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在此!!”
陈伍的嘶吼声如同惊雷炸裂,瞬间劈开了中军帐外剑拔弩张的死寂!
他高举着那支染血的、尾羽破裂的诡异箭矢,手臂上狰狞的伤口还在汩汩淌血,将半幅衣袖浸得暗红。另一只手里,紧紧攥着那份皱巴巴的文书副本。他面色惨白,眼神却因绝望的疯狂而灼灼骇人,如同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
“此乃建奴毒箭!箭上有毒!与刺杀御史之箭一模一样!军械库账册被篡改!箭矢被调包!关内有内奸通敌!欲置我于死地!!”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铁钉,狠狠砸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石破天惊的指控震懵了!
冲在最前面的雷彪亲兵猛地刹住脚步,愕然看着那支造型狰狞的箭矢,又看看状若疯魔的陈伍,一时竟不敢上前。周围闻声聚拢过来的军官们更是脸色煞白,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通敌!调包军械!刺杀钦差!这任何一条,都是诛灭九族的滔天大罪!
中军帐的门帘被猛地掀开!雷彪脸色铁青得吓人,一步踏出,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闪电,瞬间锁定陈伍手中那支箭矢!当他看清那箭杆上异样的三棱箭簇和破裂的鹰隼标记时,瞳孔骤然收缩!他身后的军官们也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你……你说什么?!”雷彪的声音因极致的震惊和暴怒而微微颤抖,他死死盯着陈伍,“此箭……从何而来?!”
“卑职核验文书,发现军械库账目蹊跷,暗中查访,于后营废料场隐秘处寻得此箭!”陈伍豁出去了,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他将那份文书副本狠狠掷于地上,“有文书为证!五日前,曾有辅兵队进入废料场,时间与箭支调包吻合!而那队辅兵之首,乃张康旧部!”
他直接抛出了张康的名字!将水彻底搅浑!
“此箭甫一寻获,便有黑衣刺客潜入值房抢夺!卑职拼死搏杀,将其击退,夺回此箭,臂上刀伤为证!刺客身手矫健,绝非寻常士卒,必是内奸所遣,欲杀人灭口!”他抬起流血的手臂,血迹在寒风中迅速凝固,更添几分惨烈和真实。
“他们怕了!他们怕卑职查出真相!”陈伍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雷彪脸上,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把总!军械库账册被篡改,箭矢被调换,内有奸细通敌,外有建奴大军压境!抚顺关危在旦夕啊!”
这一番话,如同连环惊雷,炸得所有人头晕目眩,心神俱裂!
雷彪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疤痕扭曲如同蜈蚣,他死死攥着拳,指甲几乎掐入掌心。他死死盯着那支箭,又猛地看向地上那份文书,眼中风暴狂涌,惊疑、暴怒、恐惧、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被背叛的震骇,疯狂交织!
他当然认得那箭!那是建州精锐白甲兵惯用的破甲毒箭!绝非明军制式!
账册被改!军械被调包!刺客灭口!这一切证据链,在陈伍拼死“搏杀”夺箭的惨烈现场衬托下,显得无比真实,无比骇人!
是谁?!是谁在他眼皮底下做出这等抄家灭族的勾当?!张康的旧部?还是……他身边还有更高层的黑手?!
巨大的恐惧和愤怒瞬间吞噬了雷彪!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同嗜血的猛兽,狠狠扫过身后那些脸色惨白的军官,每一个都像是潜在的叛徒!
“来人!”雷彪的咆哮声震得整个院落都在颤抖,“给老子把军械库所有人!还有后营那队辅兵!全部拿下!分开严刑拷问!老子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通敌卖国!!”
“是!”亲兵们如梦初醒,轰然应诺,如狼似虎地扑向四面八方!
整个中军区域瞬间陷入极致的混乱!呵骂声、哭嚎声、求饶声、兵甲碰撞声响成一片!
陈伍站在原地,任由手臂鲜血流淌,面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摇晃,仿佛随时会倒下。他知道,自己这把火,终于点着了!将这潭深不见底的浑水,彻底炸翻了天!
接下来,将是前所未有的血腥清洗和权力倾轧!而他这把点火之刃,能否在接下来的风暴中存活,依旧是未知之数。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从外围传来!
监军院的青袍文官,带着大队按刀而立的番役,面色冷峻地快步而来!显然,这边的惊天动静,已然惊动了他们!
文官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被亲兵押解着的、哭嚎连天的军械库吏员和辅兵身上,又扫过一片狼藉的中军帐前,最后,定格在独立于场中、手持染血箭矢、状若癫狂的陈伍身上。
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快步走到雷彪面前,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冰冷的质询:“雷把总,此地何事喧哗?如此大动干戈,所为何故?”
雷彪猛地转头,赤红的眼睛瞪着文官,声音因暴怒而嘶哑:“何事?监军大人来得正好!我抚顺关内,出了通敌卖国的内奸!军械被调包,钦差被刺,证据确凿!老子正在清理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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